她想起了很多。想起曾经的张扬跋扈，想起对张河母子的刻薄虐待，想起儿子张洲被押上警车时绝望的眼神，
想起订婚宴上张河那冰冷的目光和丈夫的当众背叛，想起刚才父亲喷出的那口刺目的鲜血……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林家，张家，都完了。
这个认知，像冰冷的毒液，渗透了她每一个细胞。
她甚至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
与此同时，云玺天阙顶层书房。
张河站在窗前，接到了王绅的汇报电话。
“老板，林钟急火攻心，吐血昏迷，已被送往中心医院抢救。‘寰宇江城’的接管工作已全面启动，资金和项目已冻结，等待您的进一步指令。”
“嗯。”张河淡淡应了一声，“按计划进行清算和整合。林家投入的那些资产，仔细梳理，该剥离的剥离，该并入我们体系的，尽快办理手续。”
“是。”王绅迟疑了一下，问道，“老板，医院那边……？”
张河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
“不必理会。”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温度，“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份关于江城未来城市发展的规划草案。
……………………………
江城圣合医院，以其顶级的医疗设备、权威的专家团队和奢华的私人服务闻名全国，堪称医疗界的明珠。林钟被紧急送往这里，无疑是为他争取了最好的救治条件。
经过一夜的紧急抢救和精心治疗，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VIp病房宽大的窗户洒进来时，林钟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脸色依旧苍白，气息微弱，但终究是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
“爸！您醒了！”守在床边的林家豪激动地低呼，眼眶瞬间红了。
柳絮容也连忙凑上前，握住丈夫冰凉的手，哽咽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连续遭受巨大打击、精神早已不堪重负的林淑芬，在确认父亲脱离生命危险后，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裂，强烈的眩晕和虚脱感袭来，被家人强行送回家休息。
林钟的苏醒和迅速稳定的病情，让劫后余生的林家人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光。他们下意识地忽略了这光芒可能只是回光返照，迫切地需要抓住点什么来证明林家尚未彻底沉沦，至少，还能维持住最后一点体面和尊严。
“圣合医院果然名不虚传！杨医生的医术真是精湛！”林家豪由衷地感叹。主治医师杨晨以其专业、果断的救治方案，赢得了林家残余的敬意。
“还有秦凯院长，要不是他亲自协调资源，安排得如此周到……”柳絮容也补充道。院长秦凯在他们入院时曾亲自过来关切，虽只是例行公事，但在落魄的林家看来，这份“重视”显得尤为珍贵。
一种近乎病态的、想要维系最后体面的心态驱使着他们。林家豪立刻吩咐手下的人，不惜工本，加急制作了一面巨大的、措辞极为谦恭感激的锦旗。
几天后，当杨晨医生例行查房时，林家豪和病情稍有好转的林钟，亲自将那面写着“华佗再世，妙手回春”的锦旗，郑重地交到了杨晨手中，口中满是感激之词。杨晨医生保持着职业化的谦和，得体地收下了锦旗。
随后，林家豪又通过关系，约见了院长秦凯。
在院长装修典雅却又不失威严的办公室里，林家豪代表父亲和林家，对秦凯院长表达了最深切的谢意。
“秦院长，这次真是多亏了贵院，家父才能转危为安。此恩此德，我们林家没齿难忘。”林家豪的姿态放得很低。
秦凯院长约莫五十岁年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中透着精干。他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带着适当的距离感：“林先生言重了，救死扶伤本就是我辈职责。林老先生能康复，我们也很欣慰。”
林家豪趁势提出：“待家父痊愈出院后，不知能否赏光，让我们设宴聊表谢意？也好让我们有机会正式感谢秦院长和杨医生的救命之恩。”
秦凯目光微微闪动，看着眼前这位虽极力维持体面，但眉宇间难掩颓败和焦虑的林家继承人，又想到林家近日在江城的剧变，心中了然。他略微沉吟，并未拒绝这份带着明显攀附意图的邀请。毕竟，圣合医院需要维持与各方势力的良好关系，更何况，林家即便倒下，未必没有残余的价值可供挖掘。
“林先生太客气了。”秦凯笑容不变，点了点头，“既然如此，秦某便却之不恭了。届时一定到场。”
得到秦凯的应允，林家豪心中竟生出一丝扭曲的满足感，仿佛与圣合医院院长搭上关系，就能为他们崩塌的世界找回一根微不足道却聊胜于无的支柱。
他们并不知道，这面用最后的金钱和尊严换来的锦旗，以及这顿尚未定下日期的谢宴，在真正的权势格局中，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更不知道，这位看似温和儒雅的秦凯院长，其背后的人际网络与商业触角，或许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复杂，
甚至……可能与那个他们恨之入骨的身影，存在着某种他们无法察觉的交集。
这最后的体面，如同夕阳的余晖，虽然温暖，却预示着新的打击的降临。
…………………………
圣合医院，顶层的院长办公室。这里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高端会客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江城的繁华景致，室内陈列着昂贵的艺术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名贵香氛混合的气息。
院长秦凯今天一早接到通知时，是有些措手不及的。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真正老板，极少亲自前来视察，尤其是如此突然。
当张河在助理的陪同下，步履从容地走进办公室时，秦凯立刻从宽大的办公桌后站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董事长，您来了。”秦凯微微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