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冲进来那会儿,我正把最后一块芝麻饼塞进嘴里。他脸色煞白,话都说不利索:“殿下!陈小满……他在写血书!”
我“啪”地把饼渣拍在桌上,起身就往外走。
顾清言立刻跟上,王嬷嬷提着她的灰布包从侧门追出来,边走边念叨:“这孩子命硬得很,别慌。”
我没吭声,脚底生风。脑里“叮”的一声响,系统弹出提示:“梗力值+5,当前进度条:89%”。也不知道是吓出来的还是急出来的,反正灵力蹭一下涨了点。
驿站密室离得不远,一路没人说话。推开木门时,屋里腥气扑鼻。陈小满被绑在椅子上,手已经划烂了,还在往墙上涂字——“他们知道”,一遍又一遍,歪歪扭扭,像狗爬。
王嬷嬷凑过去摸他手腕,眉头越皱越紧。“魂印乱得不像话,像是两股劲儿在他脑子里打架。施术的那边快撑不住了,可还没彻底翻车。”
我盯着那三个字看了三秒,转身掏出腰间乾坤袋,翻出一张空白符纸。
“林小川!”我喊。
那小子一个激灵跑过来,差点绊倒。“在!”
“贴你胸口那个‘反向嘴炮盾’还在不?”
他低头看看,用力点头:“在!我一直没敢动!”
我把符纸递给他:“现在听我的,靠近他,说一句‘退退退’。”
林小川咽了口唾沫,哆嗦着往前挪了两步,声音发颤:“退退退!”
话音刚落,那张符纸猛地一震,泛起一层淡金光晕。紧接着,陈小满整个人剧烈抽搐了一下,眼白翻上来,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声。
“有用!”我说,“他还有一半自己在扛。”
王嬷嬷立刻从布包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青灰色药丸塞进他嘴里。“这是我早年配的‘醒神散’,能压住控魂咒一时半刻。趁着这空档,咱们得动手。”
我不再犹豫,抬手点燃第二枚烽火令。
青烟升腾,盘旋成双鹰交颈的形状——这是紧急变阵信号。所有队伍提前一个时辰行动,不能再等子时了。
顾清言迅速掏出灵笔,在空中画了个符文,指尖一点,符光化作流萤飞出门外。那是他给精锐小队的暗语:“门开即入,速战速决。”
赵铁山那边反应最快。不到一刻钟,就有传令兵来回话,说四门已由禁军接管,对外宣称是“夜巡演练”,街上闲杂人等清得干干净净。
柳文昭和苏半仙也顺利潜入尚书省地下灵脉节点,静音结界布好了,连只耗子路过都听不见动静。
莫三秋带着红姨和百草先生埋伏在皇陵暗渠出口,破影香囊分发到位,能遮三柱香时间的邪气追踪。
顾清言亲自带队,从后巷摸向驿站信号源头。他走在最前,灵笔在掌心轻轻转动,随时准备画符。
我和王嬷嬷、林小川守在驿站外狭道,等那扇偏门打开。
天色阴沉,风刮得巷口灯笼直晃。我们蹲在墙角,谁也没说话。
子时差半刻,吱呀——
那扇锈迹斑斑的偏门,居然真开了。
陈小满踉跄着走出来,手里高举一块染血的铜牌,正是我们给他的龙骨令仿制品。他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结果一口黑血喷在地上。
我抬手示意林小川上前试探。
他咬牙往前走了三步,刚站定,“反向嘴炮盾”突然嗡鸣一声,表面浮现七个红点,一闪而灭。
“警告!”他回头喊,“有七个精神干扰源!就在附近!”
我立刻挥手:“停!别进去!”
可话音未落,陈小满猛然抬头。
他的眼睛全黑了,没有一丝眼白,嘴角咧开,声音根本不像他自己:“恭迎诸位……入瓮。”
说完,他狠狠咬舌,鲜血喷溅,同时袖中射出三枚血镖,直冲夜空!
“不好!”我大吼,“撤阵型!”
晚了。
头顶屋檐哗啦碎裂,数十黑衣人跃下,手中兵刃泛着幽蓝毒光;脚下地砖炸开,锁链如蛇般窜出,缠向脚踝;暗渠口更是涌出黑雾,裹着刀影扑来。
三枚血镖在空中炸开,化作巨大血色符文,悬于半空,像一只眼睛冷冷俯视。
暗影盟最高围剿令——“血瞳诏”。
我瞬间启动“凡尔赛护盾”,一层金光罩住周身。顾清言闪身挡在我左侧,灵笔疾书,一道符墙升起,挡住飞来的毒镖。
王嬷嬷一把拽过林小川,往他怀里塞了颗丹药:“含着,别咽,关键时刻能醒神!”
林小川死死按着胸口符纸,牙齿打颤:“李、李姐……这些人……怎么这么多?”
“别慌。”我冷笑,“不就是一群听说有宝贝就不要命的傻子么?家人们谁懂啊,抢个假令牌都能出动这么大阵仗,你们主子是不是穷疯了?”
话刚说完,脑中“叮”一声。
【梗力值+3,当前进度条:92%】
顾清言一边画符一边吐槽:“你这时候还有心思攒能量?”
“这不是为了活命嘛。”我耸肩,“再说,我越气他们,系统越高兴。”
巷道狭窄,敌人从四面八方压来,逼得我们一步步后退。好在其他人应该已经到位,只要撑到合围完成,就能反杀。
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一名禁军士兵跌跌撞撞跑来,盔甲都被削掉半边:“殿下!赵将军让小的来报——东门守将突然倒戈!说是接到了兵部调令!”
我心头一沉:“兵部?柳文昭不是在尚书省吗?”
王嬷嬷脸色变了:“糟了,有人冒充朝廷发令!”
又一名传令兵从另一头冲来,声音发抖:“殿下!苏半仙传信,说地下灵脉被人动了手脚,静音结界……维持不了半柱香!”
“那就不是巧合了。”顾清言眯眼,“他们是故意让我们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其实早就布好了局中局。”
我握紧拳头,脑子飞转。
如果东门失守,我们的退路就被断了;灵脉紊乱,柳文昭他们的埋伏也会暴露。敌人不仅识破了我们的情报,还反过来利用它调动兵力。
是谁泄露的?
我猛地看向地上那具陈小满的躯体——已经被黑衣人拖走,只剩一滩血迹。
不对劲。
他写血书的时候,明明还有意识挣扎。可为什么偏偏在最关键时刻,敌人能精准设伏?
除非……
“咱们内部有问题。”我低声道。
顾清言眼神一冷:“你是说,除了陈小满,还有内应?”
“不然解释不通。”我咬牙,“而且这个人,知道全部计划。”
王嬷嬷忽然插话:“公主,你记得昨儿下午谁来送过茶点吗?”
我一愣:“送茶点?哪个?”
“一个穿灰袍的小太监,说是御膳房新来的,非要亲手把点心摆上桌,还在议事厅多待了好一会儿。”
我想起来了。那人低着头,动作麻利,我没在意。
但现在回想,他端盘子的手……太稳了。宫里新人哪有这么沉得住气的?
“查他!”我立刻下令,“给我翻遍京城户籍,找出这个太监是谁派来的!”
话音未落,前方黑衣人群突然分开。
一个身影缓步走出。
紫袍,浮尘,左耳青铜耳坠轻轻晃动。
国师宇文拓。
他站在血符之下,微微一笑:“李圆圆,你很聪明。可惜,聪明人往往活得最短。”
我冷笑:“哟,国师大人亲自下场抓老鼠?您这身份藏得挺深啊。”
“不是我藏得深。”他轻抚浮尘,“是你太天真。你以为靠几句怪话就能逆天改命?今日,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什么叫真正的权谋。”
他抬手,浮尘一挥。
身后黑衣人齐刷刷跪下,竟全是朝中官员的贴身护卫!
我心头一震。
这些人都该在各自府邸待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除非……他们的主子,早就投靠了国师。
“所以。”我盯着他,“礼部侍郎、兵部尚书,你们全都……”
“不错。”宇文拓淡淡道,“朝堂之上,九成官员皆为我所用。你以为你在布局?其实你只是我棋盘上的一颗子。”
林小川忍不住吼出声:“不可能!父皇不会……”
他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我猛地想起一件事——林小川的父亲,正是兵部侍郎林远舟。
而此刻,林远舟的亲卫,正站在敌阵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