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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正午,刺目的光线从简陋窗缝挤入,恰好落在艾莉娅脸上。她眼皮颤动了几下,才艰难地睁开。宿醉的钝痛立刻攫住了她的太阳穴,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她揉着额角,拥着被子坐起身,昨夜的记忆如同潮水般碎片化地涌入脑海……然后,记忆的画面逐渐聚焦,定格在舞池里,那个戴着黑色头罩的男人身上。

他低垂的、温柔又痴迷的眼神。

带着侵略性弧度的薄唇。

那个强势、灼热、带着烟草气息和不容拒绝力道的吻。

以及最后,他捧着她的脸,用嘶哑而郑重的声音说出的那句——

…………

“啊啊啊啊——!”

艾莉娅猛地用被子蒙住头,发出一声压抑的、羞耻又崩溃的哀嚎,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虾子一样蜷缩起来,脚趾都尴尬地抠紧了。

就在她试图用被子将自己与这个尴尬的世界彻底隔绝时,一阵克制而平稳的敲门声传来。

“叩、叩、叩。”

艾莉娅瞬间屏住呼吸,僵在被窝里,一动不敢动,心里疯狂祈祷:没人没人我没醒我还没醒!

门外的敲门声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等待回应。见里面毫无动静,那人却并未离开,反而像是极有耐心,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就在艾莉娅以为对方会放弃离开时,一个低沉的、带着她熟悉冷静质感,此刻却似乎比往常更柔和几分的嗓音,透过并不隔音的门板,清晰地传了进来:

“Kid。”

是Keegan。

“我知道你醒了。”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头疼的话,我拿了醒酒剂和早餐。”

门外的Keegan,听着里面瞬间屏住的细微呼吸声和死一般的寂静,那双银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混合着无奈与了然的神色。他几乎能想象出女孩此刻鸵鸟般躲在被子里、满脸通红懊恼的模样。

若是从前,以他的性格和恪守的距离,他会将东西安静放在门口便离开,给她留足空间。

但今天不同。

昨夜舞池边那刺痛心扉的一幕,Ghost宣示主权般的吻,以及自己那迟来却汹涌如海啸的醒悟,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先机,Ghost甚至可能已经得到了她父母的初步认可。

但他从来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目标的人,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情场上。既然看清了自己的心,他就绝不会坐以待毙。

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刻意放缓了语速,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恰到好处的关切,穿透门板:

“Kid,开门。宿醉不及时处理,会影响你下午的反应速度和判断力。” 他选择了一个她无法轻易反驳的理由。

“我带了效果最好的醒酒剂,还有蜂蜜水。”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给她消化和挣扎的时间,然后补充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异样,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昨晚……你喝多了。有些事,不必太放在心上。”

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既像是在安慰她不必为醉酒失态尴尬,又隐隐指向了那个吻和告白,带着一种微妙的、试图将昨晚那激烈的一幕“轻描淡写”处理的意味。

这是一种心理战术,试图在她混乱的心绪中,埋下一个“那或许只是酒精作用下的意外”的种子,不动声色地削弱Ghost那强势告白造成的影响。

Keegan耐心地站在门外,身形挺拔,等待着里面的回应。他知道,他不能像Kruger那样激进,也不能像Ghost那样强势,他必须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精准、耐心、以及看似不经意的、切入要害的关心,一步步地,重新靠近她,瓦解她因他过往冷漠而筑起的心防,并在她因Ghost而混乱的心里,重新占据一席之地。

他听着门内似乎传来细微的、纠结的布料摩擦声,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个极淡的、属于猎人的弧度。

艾莉娅从门后探出半个身子,头发乱糟糟地披散着,脸上还带着刚睡醒和宿醉的红晕,眼神躲闪,不敢直视他。她身上随意裹了件外套,试图遮掩住睡衣,整个人看起来像只受惊又心虚的小动物。

“呃……早,Keegan。”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明显的不自然。

Keegan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快速扫过她略显苍白的唇色和微蹙的眉头,心里那点因为她的逃避而生出的无奈,瞬间被更强烈的怜惜取代。他没有立刻进门,而是先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一个军用的水壶,里面应该是温热的蜂蜜水,还有一小板醒酒药。

“早安,Kid。”他的回应简洁,声音比平时更柔和一些,“先把药吃了,再慢慢喝点水。”

“谢谢。”

艾莉娅低着头接过,指尖不可避免地与他的短暂触碰,她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手。

Keegan这才顺势踏入房间。他的动作很自然,没有四处打量,显得极为克制有礼,但这本身就是一个信号,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刻意保持着一个“安全”的、不容逾越的距离。

房间很小,他高大的身躯一进来,空间顿时显得有些逼仄。他没有坐下,只是背靠着窗边的墙壁,将更多的空间留给她,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看着她有些手忙脚乱地抠出药片,就着蜂蜜水吞下。

“感觉怎么样?”他问,语气是纯粹的关心,听不出任何关于昨晚的试探。

“……头还有点痛。”

艾莉娅老实回答,小口喝着蜂蜜水,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确实舒服了不少。她偷偷抬眼瞄他,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眼神深邃,与平时那种纯粹的、冷静的观察似乎有些不同,里面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更复杂的东西。

这让她心跳漏了一拍,赶紧又低下头。

“下次别喝那么多了。” Keegan说道,声音里听不出责备,更像是一种带着关切的提醒,“尤其是在…”

有那么多有所图的人盯着的情况下。”他最后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像一颗小石子,精准地投入她本就波澜四起的心湖。

艾莉娅猛地抬头看他,脸上刚褪下去一点的红晕又涌了上来。他知道了?他看见了多少?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Keegan没有解释,只是看着她慌乱的眼神,继续用那种平稳的、却仿佛能看穿一切的语气说:“好好休息。如果下午还不舒服,今天的枪械训练可以推迟。”

他顿了顿,像是终于提到了那个无法回避的话题,但语气依旧控制得恰到好处。

“关于昨晚如果有什么需要聊聊的,或者有什么人让你觉得困扰,我随时在。”

说完,他不再停留,对她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房间,还体贴地帮她轻轻带上了门。

艾莉娅捧着温热的水壶,愣在原地。

吃完药艾莉娅蹑手蹑脚的从走廊出去,她可不想遇见派对中任何一个男人。

陈清雁从临时研究室走出来,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心,看了一眼腕表,正打算去看看女儿醒了没有。她手里拿着一叠刚打印出来的、还带着油墨味的资料,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曲线图,这是她和托尼熬夜研究的成果,关于“银白之光”的颠覆性改进方案。

托尼的想法确实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他摒弃了原本相对温和的强化思路,将“银白之光”改造成了一种全新的有机病毒载体,并将其命名为“绝境病毒”。

与其说是药剂,不如说它是一种经过精密设计的“毒药”,其核心机制是强行侵入并改写宿主的遗传密码,从根本上重塑人体。效果理论上会远超“银白之光”,但风险也呈指数级上升,没有大量的临床数据和安全性验证,陈清雁绝不敢轻易使用。

她刚走到通道拐角,就看到艾莉娅揉着太阳穴从房间里出来,脸色还有些宿醉后的苍白。

“宝贝,你醒了正好。”陈清雁快步上前,从手里的资料中抽出几张表格递给女儿,“我这边还要和托尼、班纳继续分析数据,抽不开身。你去医疗区看看昨天带回来的那个大个子恢复得怎么样了,按这上面的项目检查一下。”她指了指表格,“重点观察他的生命体征稳定性、神经反射和伤口愈合情况,有任何异常立刻告诉我。”

艾莉娅接过表格,迅速扫了一眼。清单列得很详细,包括体温、血压、心率、瞳孔反应、肌张力、伤口有无感染迹象等等,完全是专业的术后观察流程。

她点点头,将宿醉的混沌感强行压下:“好的,妈妈,我这就去。”

她拿着表格,深吸一口气,朝着基地深处的医疗区走去。推开医疗区的门,消毒水的气味比外面浓郁得多。简陋的房间里只有几张病床,其中最里面那张床上,躺着那个名叫Nikto的俄国男人。

他依旧昏迷着,但脸色比昨晚刚手术完时好了一些,至少不再是死灰色。各种监控仪器连接在他身上,发出规律而轻微的嘀嗒声。

艾莉娅走到床边,先看了看监护仪上的数据,心跳、血压、血氧饱和度……都在可接受的术后范围内。她拿起记录板,开始一项项填写。接着,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的一角,检查他腹部和胸口的缝合伤口。陈清雁的缝合技术极其精湛,伤口对合整齐,只有轻微的红肿,没有明显的渗液或感染迹象。

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他手臂的皮肤,测试肌肤弹性和温度。他的皮肤很烫,带着高热病人特有的干燥,肌肉在无意识状态下依旧坚硬如铁,彰显着这具身体蕴含的强大力量。

就在她专注于检查他颈动脉脉搏时,床上的人似乎动了一下。

艾莉娅立刻停下动作,屏住呼吸。

Nikto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眉头紧紧蹙起,仿佛在抵抗某种梦魇。他的喉咙里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带着痛苦意味的咕哝,是俄语。然后,他那双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

那是一双浅灰色、仿佛凝结了西伯利亚寒冰与战火的眼睛。此刻,这双眼睛里充满了刚苏醒时的迷茫、警惕,以及一种深植于本能的、野兽般的凶戾。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周围陌生的环境,最后猛地定格在离他最近、正俯身看着他的艾莉娅身上。

被这样一双充满原始危险性的眼睛死死盯住,艾莉娅的心脏骤然紧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中的记录板差点脱手。她想起了母亲关于他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提醒。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或暴起并没有发生。Nikto只是死死地盯着她,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那眼神中的凶戾在与她对视了几秒后,似乎慢慢被一种极度的困惑和审视所取代。他仿佛在辨认,在回忆。

艾莉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开口,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Nikto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用那双深邃得令人不安的眼睛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他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发出一个极其沙哑、模糊的音节,然后又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的清醒耗尽了所有力气。

监护仪上的数据因为他短暂的苏醒而有些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稳。

艾莉娅看着再次陷入昏迷的Nikto,长长地舒了口气,手心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她在记录板上快速写下:“患者曾短暂苏醒,意识模糊,有语言能力但无法清晰表达,生命体征暂稳。”

艾莉娅刚给Nikto盖好被子,在床头放上一杯清水,q博士急促的传讯就通过基地内部通讯传了过来:“艾莉娅,我们有了新的进展,快下来看看!”

她立刻将Nikto的情况暂时抛在脑后,快步冲向位于基地更下层的核心实验室。推开门,就看到q博士、班纳博士、克拉克和布鲁斯都围在中央工作台前,气氛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

工作台上,一个造型奇特的装置正在散发着微弱的蓝色辉光。它主体是一块经过精密切割、呈现出复杂几何结构的振金薄片,薄片表面蚀刻着细微的回路,此刻正有肉眼可见的、如同电弧般的淡蓝色能量在其中缓缓流动。最引人注目的是,这块振金薄片与一个改装过的、类似大型万用表表笔的装置连接在一起,表笔的尖端闪烁着危险的白光。

“你来得正好!” q博士兴奋地指着装置,他的光学镜因为激动而快速缩放,“看!由克拉克用热视线精准熔炼和塑形的振金超导体,完美解决了能量储存和定向释放的难题!”

班纳博士推了推眼镜,补充道,语气中充满了科学家的赞叹:“振金的分子结构极其稳定,不仅能无损地容纳赛博坦能量,其独特的振动特性甚至能对其进行一定程度的‘驯化’,使其更易于控制。”

克拉克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温和而可靠的笑容,显然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布鲁斯则一如既往地沉默审视着装置,闻言没有一起看向克拉克而是看向艾莉娅。

“赛博坦核心的能量会通过这个超导体,安全地储存到这个振金‘电池’里。”

q博士指了指那块发光的振金薄片。“使用时,只需要拨动这个档位开关,”

他的手指指向表笔握柄上一个类似老式收音机调频旋钮的装置,“就能精确控制释放能量的强度,然后通过这个接触探头,将能量像电击一样发射出去!”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档位,表笔尖端的光芒随之变得愈发凝实,发出细微的“嗡嗡”声,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因为能量聚集而微微扭曲。

“太棒了!”艾莉娅忍不住惊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简直就是为惊破天量身定做的‘意识起搏器’!”

“这多亏于你的想法。”q博士赞赏的目光落在女孩身上。

艾莉娅咧嘴一笑,转而又仔细看向那个‘电击棒‘,兴奋过后,她敏锐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等等,q博士,班纳博士,”她指着连接振金电池与探头的、那几根比发丝还细的振金超导线路。

“我有一个担心。”

众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她身上。

“你们看这里,”艾莉娅用指尖虚点着那些细微的线路,“能量的储存和释放控制都很完美。但是,当这个探头直接接触惊破天那庞大的、并且很可能带有高强度电磁干扰甚至是能量反击机制的躯体时,尤其是在奥创意识激烈反抗的情况下……”

她抬起头,看向q博士和班纳,语气变得严肃:“这股强大的赛博坦能量流,在接触目标的瞬间,会不会产生剧烈的能量反馈或脉冲?这些反馈脉冲,会不会通过这几根超导线路,逆向冲击我们这个相对‘脆弱’的振金电池,甚至……导致储能单元过载或损坏?”

她顿了顿,说出了最坏的推测:“万一能量电池在关键时刻因为反向冲击而失效,或者更糟,发生爆炸,那不仅会彻底破坏这次行动,手持装置的人也会极度危险。”

艾莉娅的话像一盆冷水,让实验室里火热的气氛稍微降温。

q博士的光学镜快速闪烁了几下,显然在飞速计算这种可能性。班纳博士也皱起了眉头,摸着下巴:“艾莉娅说的有道理……我们过于关注能量的输出,确实可能忽略了极端情况下目标本身可能带来的反向影响。这就像是用一根针去刺一个充满高压电的容器……”

艾莉娅摸摸下巴轻松的说道:“害,小问题,只需要增加单向能量阀门,或者缓冲隔离层就行。”

布鲁斯此时也开口:“嗯,必须在最终测试中模拟这种极端反馈场景。”

克拉克也点头表示赞同:“确保使用者的绝对安全是第一位。”

q博士拍了拍自己的头铠,发出金属的轻响:“说得对!是我疏忽了!光想着怎么把能量送出去,忘了敌人可能会‘还礼’!我们需要在回路里加装一个振金二极管和脉冲阻尼器,确保能量只能出,不能进!虽然会稍微降低一点输出效率,但安全性和可靠性会大大提高!”

克拉克揉了揉女孩的脑袋。

人群散去后,艾莉娅突然想起昨日派对没有看到克拉克,她抬头问:“克拉克你昨天怎么不在?我们开了一个好大的庆功宴。”

“昨天我去捣毁了奥创控制的几个卫星还有他们的一些军事基地。”

女孩嘴巴张成“o“型,这也太牛了。

“你一个人吗?”说完就觉得自己有点蠢。

“是呀,有点孤独,要不然下次把你带上吧。”克拉克眨眨眼说。

艾莉娅马上摆手,惹来对方一阵调笑。

但克拉克马上也严肃起来,他说:“奥创的同盟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除了马卡洛夫,他果然和卢瑟还有合作,他很多的基地都建造了红太阳,我的超能力在里面没有作用。我还看到不少氪石加工厂,他们想制造人工氪石,但明显卢瑟还没有这个技术。”

“人工氪石…我在布鲁斯的资料库,哦当然是他授权的!看到过这个矿石的资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矿石,按照人类目前现有的科技我们还不能做到绝对的替代。”艾莉娅思考说。

克拉克的声音也变得冷峻:“有野心是好事,但也要考虑是否和自己的能力相匹配。”

艾莉娅握了一下男人的手,但发现对方的手坚硬的像石头一样。克拉克发现后马上放松了自己的肌肉的密度。

“我们会保护你的!我会尽快想出让你不受氪石困扰的办法!”艾莉娅认真地说,她再次握住男人的手发现男人的肌肤已经和人类一般柔软。

人间之神如同宝石般的蓝眸认真的落在女孩的脸庞上,“好啊,小科学家,那你一定要保护好我。”

Ghost从训练室出来,额角还带着未干的汗珠,冰冷的战术服紧贴着贲张的肌肉线条。他几乎是立刻就捕捉到了走廊那头\"相谈甚欢\"的两人。

艾莉娅正仰着头和那个氪星人说话,甚至还握着对方的手?一股混合着不悦和警惕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克拉克敏锐地感知到了那道视线。他转头对上Ghost的目光,蓝眸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对艾莉娅露出一个更温柔的微笑,故意稍稍俯身拉近与她的距离,这个姿态在Ghost看来格外亲密。

\"西蒙。\"克拉克主动打招呼,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但那双看向Ghost的眼睛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艾莉娅顺着克拉克的视线看去,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只见Ghost抱着步枪站在走廊尽头,即使隔着面罩,她也能感受到那下面投射过来的冰冷目光。昨晚的记忆瞬间回涌,她的脸颊顿时烧了起来。

\"在聊什么?\"Ghost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比平时更加低沉。

克拉克自然地接过话,但这次他的回答带着微妙的双重意味:\"在请我们的小科学家帮我解决一个难题。\"他转向艾莉娅,眼神专注,\"毕竟不是谁都能让氪星人开口求助的,对吧?\"

这话既是在回答Ghost,又是在对艾莉娅表示特别的看重。艾莉娅被克拉克专注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想要抽回手,却发现克拉克轻轻收紧了手指——不是一个强硬的力道,却足够传达他的不愿放手。

\"我、我该去医疗室了。\"艾莉娅小声说,这次终于成功抽回了手。

待她离开后,走廊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克拉克收起方才的温和,神情变得认真:\"她是个很特别的女孩,西蒙。\"

Ghost的面具纹丝不动,但握枪的手微微收紧:\"这不关你的事。\"

\"当一个女孩开始同时牵动这么多人的心弦时,\"克拉克的蓝眸中闪过一丝近乎神性的锐光,\"这就关乎每个人的选择了。\"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锋,一个如冰川般冷峻,一个如阳光般温暖却不容小觑。

\"记住你的身份,超人。\"Ghost最终嘶哑地说,\"你不是来谈恋爱的。\"

\"恰恰相反,\"克拉克微笑着整理了下自己的袖口,\"正是因为记得自己的身份,我才更清楚什么值得珍惜。\"

他朝Ghost点点头,转身离开。

艾莉娅飞快的往回走,脑子里乱糟糟地塞满了Ghost冰冷的注视和克拉克温柔却让她心慌的笑容,根本没注意拐角处的动静。结果刚转过弯,就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个坚硬如铁、高大宽阔的后背。

“呜!”她痛呼一声,鼻子又酸又痛,生理性的泪水瞬间就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她捂着发红的鼻梁,泪眼汪汪地抬起头。

Kruger正背对着她,刚结束精准射击训练,手里还拿着工具和沾了枪油的布,专注地擦拭着他那支改装步枪的枪管。被猝不及防地一撞,他肌肉瞬间绷紧,眉头拧起,带着被打扰的不悦猛地转身,低吼道:“was zum teufel?!”(搞什么鬼?!)

然而,当他看清撞到自己、正捂着鼻子眼泪汪汪的人是艾莉娅时,脸上的怒意瞬间消散,转为惊讶,随即迅速将那支危险的步枪收到身后,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他看着眼前这张泫然欲泣的小脸,那双浅金色的眸子里的戾气被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取代。

“小鸟?”他的声音下意识地放轻了些,带着点刚训练完的沙哑,“你……撞疼了?”

艾莉娅看着他迅速收敛怒气和收起武器的动作,心里的紧张感稍微缓解,但鼻子还是疼,加上刚才的混乱心绪,让她忍不住带着哭腔埋怨:“你、你后背怎么这么硬……”

看着她泪眼婆娑、鼻尖红红的委屈模样,Kruger心底那点因为被撞而产生的不快早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想要逗弄她的冲动。

他勾起嘴角,恢复了几分平日里那副玩世不恭的调调,故意凑近了些,声音带着调侃:“Ummm…也不止是后背。”

他伸出手指,想轻轻刮一下她发红的鼻尖。

艾莉娅被他这话和动作弄得更加恼羞成怒,加上之前躲避他的心态,立刻偏头躲开。

Kruger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神里的闪躲和那份急于逃离的意图。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他伤好之后,她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总是在他靠近时迅速跳开。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是之前逼得太紧?还是那个夜晚在医疗室……他过分外露的情感吓到她了?

一种混合着挫败和不解的情绪涌上心头。

眼看艾莉娅又要像之前无数次那样从他眼前逃开,Kruger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足够阻止她离开。他顺势将她轻轻带向旁边的墙角,用自己的身体和撑在墙上的双臂,将她圈禁在一个相对狭小的空间里。

“等等。”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先前那点戏谑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

艾莉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挣扎了一下:“你干什么?放开!”

Kruger没有松手,但他撑在墙上的手臂肌肉紧绷,眼神不再是刚才的调笑,也没有了平日的傲慢和侵略性,反而透出一种罕见的、带着些许困惑和……脆弱的认真。他努力弯下腰,试图与总是躲避他视线的艾莉娅平视,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恳求的意味:

“艾莉娅.” 他叫了她的名字,不再是“小鸟”那个昵称,“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你总是要躲着我?”

他看着她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的、还带着水汽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带着脆弱和不解的脸庞。他收起了所有的爪牙,像一个笨拙的、不知道该如何讨好心上人的少年,只是固执地、带着点委屈地,想要一个答案。

艾莉娅被他困在墙角,又听他语气严厉地逼问,心里积压的委屈和一丝恼火也冒了上来。她赌气地用力推他坚硬的胸膛,可惜纹丝不动,只能别开脸气道:“我本来也和你不熟!”

“不熟?” Kruger像是被这句话刺痛,浅金色的眸子里怒火翻涌,声音也扬了起来,“那你和谁熟?是那个愚蠢的奥地利大块头?你给他递水包扎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还是那个道貌岸然、总用蓝眼睛勾人的美国人?又或者是那个脾气臭得跟发霉军靴一样的英国人?!”

他一连串的质问像子弹一样射来,艾莉娅被他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吓了一跳,但随即也更加生气,他凭什么这么质问她?她抬起头,瞪着他:“都没有!都不喜欢!我也不会选择任何一个利用过我的男人!”

这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Kruger所有的怒火和伪装。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是了……他也曾卑劣地利用过她的善良,不止一次。他之前的理直气壮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恐慌,像冰冷的潮水般将他淹没。

“No… No, my Schatz…” 他脸上的愤怒烟消云散,只剩下慌乱,嘴唇微微颤抖着,想去拉艾莉娅的手,却被她毫不留情地“啪”一下拍开。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脊梁仿佛被折断般,那双总是带着傲慢或戏谑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恐惧和哀求,急切地想要捕捉她垂下的视线。

“对不起…对不起…” 他声音嘶哑,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我不该凶你,我错了…别走,求你。对不起…别离开…” 他语无伦次地道歉,颤抖着手再次尝试,想去碰触她的脸颊,仿佛她是即将碎裂的幻影,需要用触碰来确认存在。

艾莉娅偏头躲开他的触碰,依旧不看他,声音冷淡而清晰,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我们只是同事,Kruger。这里的每个人都是。”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他。

Kruger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撑在墙上的力量也泄去了,他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看着女孩决绝的侧脸,那句“同事”如同最终判决,将他牢牢钉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制造出的狭小空间里挣脱,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他独自蜷缩在冰冷的墙角,被无尽的悔恨和恐惧吞噬。

而在那堵薄薄的金属墙板之后,Keegan背靠着冰冷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他原本是听到动静想来解围,却不想听到了这样一番足以将他心脏撕裂的对话。

当艾莉娅那句“都不会选择……利用过我的男人”清晰地传来时,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那只原本准备敲门的手无力地垂下,紧紧捂住了胸口,仿佛这样才能缓解那突如其来的、尖锐的刺痛。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连离开的力气都在瞬间被抽空。

他,Keegan,又何尝不是其中之一?他曾经那样清醒地利用着她的好感,维持着若即若离的暧昧,享受着被她注视的满足感,却又用理智和疏离亲手将她推开。从一个曾对她命运漠不关心的“旁观者“成为一个卑鄙的“加害者”,那些他以为自己是在保护她,或者保护自己所谓的“原则”,现在想来,何尝不是一种更隐晦、更卑劣的利用?

原来在她心里,他们……都是一样的。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他痛苦地闭上眼,将额头抵在屈起的膝盖上,沉浸在无声的悔恨与窒息般的疼痛中。

艾莉娅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医疗室。厚重的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嚣和令人心烦意乱的纠缠。这里安静得只剩下心率监护仪发出的、平稳而单调的“嘀……嘀……”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淡淡消毒水气味。

她疲惫地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到地上,将脸埋进膝盖。床上,Nikto依旧在麻药和创伤后遗症的支配下沉沉睡着,呼吸平稳悠长,对这个基地里围绕着她发生的一切情感风暴毫无所知。

此刻,这个身份不明、危险又脆弱的俄国男人,和他所在的这间寂静的医疗室,竟成了她唯一能喘息的避风港。

她不知道刚才对Kruger说的那句话,有多少是赌气的成分,又有多少是连自己都不敢深究的真心。

她承认,在之后的相处中,面对Kruger不顾一切的追求,Keegan克制却偶尔流露的关切,甚至Ghost那沉默却强大的守护……她并非毫无感觉。毕竟,他们是如此耀眼而强大的男性,被这样的人专注地对待,很难不让人心生涟漪。

但生活不是偶像剧。男人们英俊高大,实力强悍,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可那些过往的利用、欺骗和伤害,并不能像云烟般轻易飘散。它们像一根根细小的刺,扎在心底,每当她想要靠近,就会隐隐作痛。

也许……等到这一切结束,等到奥创的威胁被清除,她应该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念头再次清晰地浮现。

去哪里呢?

大都会?那里有克拉克守护,或许会相对平静,但离这里太近,难免还会卷入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哥谭?布鲁斯的城市,黑暗与秩序并存,或许能让她隐于市井,但那座城市本身就像个巨大的漩涡。

或者……和妈妈回到华国,回到那个她从小长大、记忆里充满烟火气和平静的故乡?在满目疮痍的世界里,那片东方的土地,是否会是她最后的净土和归宿?

………

就在艾莉娅迷茫地陷入自身思绪时,病床上,戴着呼吸面罩的男人,其放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抽动了一下。纤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颤抖,随后,一双如同西伯利亚冻土般浅灰色的眸子,缓缓睁开,带着刚脱离漫长黑暗的迷茫与惯性般的警惕。

他的视线先是模糊地扫过陌生的、粗糙的岩石天花板,然后本能地、极其缓慢地转向了房间里有其他存在的方向——那个坐在不远处、低着头,周身笼罩着颓丧气息的女孩。这是他第三次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恢复意识时看到她了。脑海里,那些嘈杂的声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一个个蹦出来,试图争夺主导权。

【第一个声音很胆小:她是谁?马卡洛夫的人?还是联邦的?会不会对我们下手】

【另一个带着讥讽,是Nikto2号:得了吧,看看她那副样子,像能威胁到你的吗?如果她敢动手,我会毫不犹豫地把她脆弱的脖颈拧断。】

【第三个声音暴躁地低吼:都是伪装!马卡洛夫的人最擅长玩这种把戏,但她确实很脆弱,弱到只需要轻轻一折,不过她长得好美啊。】

Nikto 闭了闭眼,浓密的眉头紧紧蹙起,试图用意志力压下脑内混乱的交响。他需要冷静,需要信息。

直到喉咙无法抑制的干痒让他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沙哑的咳嗽。

这声动静立刻惊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艾莉娅。她猛地抬起头,看到那双睁开的浅灰色眼眸正望着自己时,脸上瞬间闪过惊喜,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床边。

“太好了,你醒啦!”她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轻快,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拿起床头的电子体温计,示意要为他测量,“体温正常,你的高烧终于退了!”她将体温计放在他耳边,等待读数时,仔细端详着他的瞳孔反应,并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可以听清我讲话吗?这是几?”

Nikto 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灰色眸子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艾莉娅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男人的呼吸面罩还没取下,可能影响他发声。她抱歉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腼腆:“我……我其实不是专业的医生,抱歉呀,流程可能不太标准。”

Nikto 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他薄唇在面罩下动了动,低沉而沙哑、带着独特俄语腔调的声音艰难地响起,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我……在哪里?”

艾莉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有些游移。这个问题涉及到基地的保密性,她不确定能不能回答。

Nikto 看着对方瞬间变得纠结的神情,没有再追问。他依旧定定地看着她,换了一个问题,一个更指向她个人的问题:“你……是谁?”

艾莉娅松了口气,觉得这个问题总能回答了吧。她重新露出笑容,语气欢快地说:“我是艾莉娅,一个科学家。”她指了指周围,“你这段时间由我负责照顾,但这里条件比较简陋,希望你不要见怪。”

她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坐在床沿的椅子上,拿起记录板开始填写刚才检查的数据,然后她歪头看向男人,带着纯粹的好奇反问:“你呢?你叫什么?”

“Nikto。”男人回答,声音依旧低沉,言简意赅,没有任何多余的说明或解释。

他看着女孩就这么自然地坐在他的身侧,纤细的手指在记录板上写着什么,身上没有任何武器,眼神清澈,态度自然得……仿佛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这种毫无防备的靠近,对他而言是一种极其陌生甚至危险的体验。从来没有人,在知晓他可能带来的威胁后,还能如此轻松地靠近他。

【脑海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讥讽:Nikto,你在幻想什么?这也许只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等她背后的人来了,你以为会有人放过你这个‘叛徒’吗?】

【另一个略显平和的声音反驳:如果他们想弄死你,在你重伤昏迷时就是最好的机会,何必浪费药物和精力把你救活?】

【那个暴躁的声音立刻压过:蠢货!我们能活下来是靠我们自己!这副身体足够顽强!谁知道他们是不是马卡洛夫派来的?留我们到现在,无非是为了拷问出情报。】

内心的声音吵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但他灰色的眼眸却依旧平静地落在艾莉娅身上,仿佛想从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里,看穿这看似平和表象下的真相。

而她,只是专注地记录着,偶尔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安抚性的、毫无阴霾的微笑,仿佛他仅仅是一个需要她照料的伤患,而不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体内藏着数个疯狂灵魂的危险存在。

“一会儿如果有人来要问你话,你就和他们说是艾莉娅让他们之后再来的。”艾莉娅记录完数据对他轻柔地说道。

“你还需要休息,再睡一会儿吧,如果有事情就按这个按钮,我会来。”她指了指床头的一个红色按钮。

见男人依旧没有理会自己,艾莉娅便轻轻的退出房间带上门离开了。

【她好香,你们闻到了吗?是什么,花?还是果香?】

【确实,而且小小的,好想把她捏在手心,你说她颈侧的肌肤是什么感觉?如果掐住的话会不会…】

【2号你是暴力狂吗?我们甚至还不知道这个人的目的,她还说不让我们马上接受审讯?真‘贴心‘,呵】

……

【都闭嘴。】最终Nikto1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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