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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界没有时间,只有信息的生灭与重组。这里被称为“永寂之间”,是万物终末的归档之地。异·奥西里斯穿行于由无数文明墓碑垒砌的苍白回廊间,脚下是凝固的星辰尘埃,头顶是缓慢旋转的、由亡者集体意识构成的黯淡星云。

他的任务,从来不止是审判个别灵魂。作为最高审判者,他负责校准生死法则的平衡,观测“存在”本身在宏观尺度上的熵增趋势。人类世界,不过是无数观测样本中,一个因其剧烈的情感波动与矛盾性而略显……有趣的案例。

此刻,他正站在一个巨大的、由记忆水晶构成的棱柱前。棱柱内部,正无声地重演着夜神月与L的最终对峙。画面定格在月倒下、L闭目的瞬间。

“样本KIRA(夜神月),路径确认:自我毁灭性熵增。样本L(龙崎),路径确认:信息整合趋向奇点,但载体过早崩坏。”异低声自语,熔金色的瞳孔中流过冰冷的数据。他伸手拂过水晶表面,月的影像便碎成无数光点,汇入周遭的信息洪流,不再有特殊标识。而L的影像,则被提取出来,压缩成一个极其复杂的符号,存入他随身携带的、记录着诸多宇宙“异常样本”的档案中。

“你的价值,龙崎,不在于你接近了真相,”异对着那枚符号低语,声音在空寂中回荡,“而在于你证明了,即使是最脆弱的人类心智,也能短暂地触摸到‘规则’的轮廓。尽管,这触摸的代价是自身的湮灭。”

这时,一股微弱但尖锐的波动打断了他的工作。是来自死神议会下层的通讯请求——来自负责“娱乐区”(即像琉克那样以观察人类戏剧为乐的死神们所在区域)的管理者。

“奥西里斯大人,”通讯那头的声音带着恭敬与一丝不安,“编号734死神(琉克)提交报告,质疑您在人界干预样本自然发展的行为。它声称……您对样本L表现出了‘非标准关注’。”

异的目光没有丝毫变化。他早已预料到这种琐碎的质疑。对于琉克这类低级死神而言,观察人类就像观看肥皂剧,任何超出剧本的“编剧”行为都会引起它们的困惑甚至不满。

“告知734,”异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我的行为符合最高观测协议第7条:当低熵值智慧样本出现可能导向维度不稳定的发展时,审判者有权进行‘微扰动’,以收集规则边界数据。样本L的思维模式,是罕见的低熵奇迹,其消亡过程的数据价值,远高于普通样本。”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关注’……那只是对高价值数据的必要采集流程。情感投射,是你们这些沉溺于戏剧的低级观测者才会有的错误。”

通讯另一端沉默了片刻,然后迅速恭敬地回应:“明白,奥西里斯大人。我们会妥善处理734的疑问。”

通讯切断。异重新将注意力投向那枚代表L的符号。他伸出指尖,一缕灰雾状的锁链缠绕而上,从符号中提取出一段信息——那是L在心脏停止前最后一刻,脑海中闪过的、未成形的推理片段,关于基拉,关于正义,甚至……关于异本身存在的某种模糊猜想。

“可惜,”异轻声说道,锁链将那段碎片信息吸收、分解,“你的时间不够了。否则,你或许真能构建出一些……有趣的模型。”

他转身,走向回廊深处。那里悬浮着一个更大的水晶,其中封印着一个更加庞大、复杂的世界泡影——那是《overlord》中的纳萨力克大坟墓,安兹·乌尔·恭及其统治的亡灵国度。在异的观测体系中,安兹代表着另一种极端:一个被规则(游戏系统)赋予力量,却在试图理解和使用规则过程中,逐渐被非人逻辑异化的样本。

异站在水晶前,目光扫过安兹冰冷的骷髅面容,又回想起夜神月扭曲的狂热,以及L疲惫却执着的眼神。

“从渴望成神,到被神造规则异化,再到试图理解规则……”异的数据化思维中,难得地产生了一丝近乎“感慨”的波动。“生命的形态万千,其挣扎的本质,却总是围绕着‘界限’与‘超越’的悖论。”

他抬起手,面前的空间泛起涟漪,显现出人间如今的景象:基拉事件已成历史,世界在伤痛后恢复运转,新的罪恶与善良仍在不断滋生、湮灭。曾经的波澜,在宏观的熵增面前,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丝涟漪。

“观测继续。”异·奥西里斯宣告,熔金色的瞳孔再次恢复成绝对理性的数据流。他身影缓缓融入永寂之间的背景,如同一个永恒的标点,记录着宇宙走向热寂的、无声的终末。

对他而言,夜神月与L的故事,只是一个数据点。而所有的爱恨、执念、智慧与牺牲,都不过是熵增道路上,一缕终将被抹平的不均匀波纹。

神之爱,确实是永恒的缺席。因为神,只是宇宙本身那冰冷、客观、且不可逆转的消亡过程的……记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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