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信息中心的轮廓在星雾中沉浮，像一头蛰伏了千年的巨兽。
黑曜石般的外墙反射着远处恒星的微光，那些镶嵌在墙面上的能量炮口如同巨兽的獠牙，每七秒便会喷出一道扫描光束，将周围的虚空切割成明暗交替的碎片。
张吒的指尖在隐形设备的激活按钮上悬停了三秒，指腹的薄茧摩挲着冰凉的金属——
这是林深用月灵草纤维混合星铁粉末制成的隐形衣，能吸收99%的生物电信号，但最怕高频扫描的声波冲击。
“还有一分钟。”
汤惠萍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流的微颤。
她正蹲在陨石堆后调试破解工具，冰蓝色的符文顺着工具的接口蔓延，在黑暗中像条发光的蛇。
她的发梢沾着星尘草的汁液，那是刚才涂抹隐形衣时不小心蹭到的，绿色的液珠在扫描光束下折射出转瞬即逝的光斑。
将军靠在一块巨大的硅铁陨石后，正用匕首剔除脉冲炸弹引信上的锈迹。
他的战甲肩甲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打穿了个窟窿，露出里面渗血的绷带，血渍在隐形衣下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像朵沉默的花。
“等下要是被发现，往武器库的方向跑。”
他将最后一颗炸弹塞进靴筒，金属碰撞的轻响被通讯器自动过滤，
“那里的能量反应堆能炸穿三层合金门。”
万兽老人吹了声低沉的口哨，黑豹墨影立刻从他肩头跃起，悄无声息地钻进陨石缝隙。
这只通灵性的妖兽爪垫上沾着万兽谷特有的“消音粉”，踩在碎石上连一丝声响都不会留下。
它的鼻尖轻轻嗅着虚空，喉咙里发出只有老人能听懂的低鸣——
西北方三公里处有巡逻队，共十二人，携带的能量步枪型号是联盟最新的“猎鹰-7”。
神秘人盘膝坐在陨石堆的阴影里，精神感应仪的残片在他掌心旋转成一个淡蓝色的漩涡。
他的灵海像片平静的湖面，将周围的能量波动一一倒映。
信息中心外墙的防御系统有七道能量流，其中第三道最为薄弱。
那是五年前雷蒙德为了方便传递机密文件偷偷改造的，频率与永恒帝国的暗码完全吻合。
“找到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在西翼的维修通道，有个直径五十厘米的检修口。”
神秘老者的指尖在虚空画符，金色的符文刚成型便化作光点消散，融入众人的隐形衣。
这是“敛息咒”，能暂时屏蔽生物磁场，但代价是消耗自身精血——
老人的鬓角在这片刻间又添了几缕雪白，咳嗽声被他死死憋在喉咙里，化作一阵细微的震颤。
“老道这咒法能撑半个时辰。”
他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虚弱，
“半个时辰后，就得看你们自己的了。”
张吒最后看了眼身后的接驳船，林深正站在驾驶舱里朝他们挥手，白色的科研服在星雾中像只展翅的白鸟。
船身上的星轨纹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那是紧急撤离的信号，只要他们按下手环上的按钮，三分钟内就能收到接应。
但他知道，他们没有退路——
锁魂晶里的证据，基地里牺牲的老者，还有五十年前那些被囚禁的灵魂，都在等着他们撕开联盟虚伪的面具。
“行动。”
张吒的指令刚落，众人便如离弦之箭般窜出陨石堆。
隐形衣与周围的星雾融为一体，只有在扫描光束扫过的瞬间，才会浮现出淡淡的轮廓，像水墨画里未干的笔触。
墨影跑在最前面，黑豹的夜视能力在黑暗中如探照灯般精准，总能在光束到来前半秒带领众人躲进陨石的阴影。
西翼维修通道的检修口比想象中更隐蔽，伪装成一块松动的外墙砖，边缘的缝隙里还卡着半片星铁碎屑——
那是雷蒙德的人上次传递文件时不小心蹭掉的。
汤惠萍的指尖在缝隙上轻轻一点，冰蓝色的符文顺着碎屑钻进内部，防御系统的能量流顿时出现一丝紊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一颗石子。
“三十秒。”
她低声说道，将破解工具的接口插进缝隙。
工具屏幕上立刻跳出密密麻麻的代码，绿色的进度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升。
这些代码是林深根据雷蒙德的私人密码编写的，每个字符都藏着陷阱，能在破解的同时向基地发送实时坐标。
神秘人突然按住太阳穴，感应仪的残片在掌心剧烈发烫。
“巡逻队回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急促，
“他们的热成像仪改装过，能穿透初级隐形衣。”
将军猛地将手按在靴筒里的脉冲炸弹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张吒却按住了他的手腕，朝墨影的方向偏了偏头——
黑豹正盯着检修口上方的通风管道，那里的金属格栅年久失修，缝隙足够一人通过。
“换路线。”
张吒的声音刚落，墨影便纵身跃起，利爪精准地勾住格栅的缝隙，轻轻一拉便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
通风管道里传来微弱的气流声，带着信息中心特有的臭氧味。
就在众人依次钻进管道的瞬间，检修口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汤惠萍的破解工具触发了雷蒙德设下的双重保险。
刺耳的警报声在虚空中炸开，巡逻队的通讯声如同潮水般涌来，能量步枪的充能红光在星雾中此起彼伏，像群被惊动的萤火虫。
“被发现了！”
汤惠萍的声音带着懊恼，她正试图用符文关闭警报，却发现系统已经被远程锁定，
“是‘夜枭’的手法，他在系统里留了后门！”
通风管道里的气流突然变得狂暴，带着金属摩擦的尖啸。
张吒用离子剑劈开迎面飞来的扇叶，剑刃的寒光在黑暗中划出银线，照亮了管道壁上的编号——
他们正身处信息中心的核心区域，距离服务器室只有三层管道的距离。
“分开行动。”
张吒当机立断，
“将军带妖兽引开守卫，我们去服务器室。”
将军没有丝毫犹豫，抓起两枚脉冲炸弹便朝管道的分叉口冲去。
墨影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吼，带领着几只速度最快的妖兽跟上他的脚步。
炸弹的爆炸声很快从下方传来，伴随着守卫的惨叫和金属坍塌的巨响，像场混乱的交响乐。
神秘老者突然在管道里结印，金色的符文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道光墙。
当追来的守卫试图爬上管道时，光墙突然化作无数细小的光针，精准地扎进他们的关节处。
老人的脸色在光墙的映照下惨白如纸，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仿佛燃烧的烛火：“快走吧，老道还能再撑一会儿。”
张吒最后看了眼老人的背影，光墙后的守卫正疯狂地射击，能量光束打在光墙上激起层层涟漪，像风吹过水面。
他咬了咬牙，带着汤惠萍和神秘人朝服务器室的方向钻去，离子剑劈开挡路的管线，绿色的冷却液喷溅在隐形衣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服务器室的通风管道布满了传感器，每一寸空气都在被实时监测。
汤惠萍将星尘草汁液涂抹在管道壁上，绿色的液体遇到传感器便化作透明的薄膜，暂时屏蔽了探测信号。
但这只能维持两分钟，薄膜溶解的速度比预想中快了一倍——显然有人在远程操控传感器的灵敏度。
“是雷蒙德。”
神秘人突然说道，感应仪的残片在他掌心拼出一张模糊的人脸，
“他就在服务器室里，和‘夜枭’在一起。”
张吒的心跳骤然加速，他轻轻推开通风管道的检修盖，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静电的微麻感。
服务器室里亮如白昼，无数根数据线从天花板垂落，像片银色的森林，中央的平台上，雷蒙德正背对着他们，与一个戴着银质面具的人交谈，正是“夜枭”。
“……数据已经传到帝国了，只要他们拿到锁魂晶，整个联盟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雷蒙德的声音带着得意的狞笑，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金色的徽章，上面的鹰徽被改成了骷髅头的形状，
“到时候，我就是新的议长，你就是联盟的首席特工。”
“夜枭”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银质面具在灯光下反射出冷硬的光。
但张吒注意到，他的手指在背后悄悄做出一个奇怪的手势——
那是联邦特种部队的求救信号，五十年前，周上将就是用这个手势传递了最后一份情报。
汤惠萍的破解工具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蜂鸣，屏幕上的进度条开始反向倒退。
雷蒙德猛地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有人闯进来了！”
张吒再也顾不上隐藏，猛地从通风管道跃出，离子剑的光芒如闪电般劈向雷蒙德。
但“夜枭”的速度更快，银质面具下突然射出两道猩红的光束，精准地击中张吒的肩膀，隐形衣瞬间失效，露出里面渗血的伤口。
“抓住他！”
雷蒙德后退一步，按下墙上的红色按钮，厚重的合金门瞬间落下，将服务器室与外界隔绝，
“别弄死了，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同伴怎么死。”
“夜枭”的手掌化作利爪，带着破风的锐响抓向张吒的咽喉。
但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皮肤的瞬间，他的动作突然一顿，银质面具下传来一声闷哼。
张吒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离子剑反转，剑刃贴着他的手腕划过，绿色的血液喷溅在数据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你……你……”
雷蒙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夜枭”面具下渗出的绿色血液，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不是‘夜枭’！你是……周……”
“周上将的意识。”
神秘人从通风管道跃出，精神感应仪的残片在他掌心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他一直藏在‘夜枭’的意识深处，等的就是今天。”
“夜枭”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银质面具裂开一道缝，露出底下一半人脸——左边是属于特工的狰狞，右边却带着周上将的温和。
他的右手抓住雷蒙德的手腕，指甲深深嵌进肉里，绿色的血液顺着指缝流淌，腐蚀出缕缕白烟。
汤惠萍趁机冲到服务器前，冰蓝色的符文在键盘上飞舞，试图重新控制数据传输。
但雷蒙德设置的防火墙比想象中更复杂，每破解一道密码，就会触发新的陷阱，屏幕上的警告灯像颗颗跳动的心脏，越来越亮。
“没用的！”
雷蒙德突然大笑起来，他按下藏在徽章里的微型按钮，服务器室的地面开始震动，
“我早就设置了自毁程序，三分钟后，这里就会变成一片废墟！”
张吒的离子剑抵住雷蒙德的咽喉，剑刃的寒光映着他扭曲的脸：“把数据传回来！”
雷蒙德却笑得更疯狂了：“就算传回去又怎样？联盟早就被我们渗透了，没人会相信你们这些‘叛徒’的话！”
他的目光扫过服务器屏幕上滚动的证据，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这些东西，只会成为你们的催命符。”
“夜枭”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周上将的意识似乎占据了上风，他的左手颤抖着指向服务器的备用接口：“那里……有离线硬盘……”
汤惠萍立刻扑过去，将破解工具插进备用接口。
屏幕上的进度条终于开始正向爬升，红色的数字在右上角跳动——还有两分钟。
服务器室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天花板上的数据线纷纷断裂，火花四溅。
雷蒙德趁机挣脱“夜枭”的束缚，朝着合金门的方向跑去，却被墨影死死按住脚踝。
黑豹的利爪刺破他的裤腿，绿色的毒液顺着伤口蔓延，雷蒙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瘫倒在地。
“还有三十秒！”
汤惠萍的声音带着悲愤，她的手指被飞溅的火花烫伤，留下一个个水泡，但她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夜枭”的身体突然炸开绿色的光芒，周上将的虚影在光芒中浮现，对着张吒微微点头，然后化作一道光流，钻进服务器的备用接口。
进度条瞬间填满，屏幕上弹出“传输完成”的字样，像道希望的光。
张吒抓起离线硬盘，拉着汤惠萍和神秘人冲向通风管道。
墨影紧随其后，黑豹的尾巴扫过地上的雷蒙德，将他撞向服务器——
那里的能量反应堆已经开始泄漏，绿色的光芒如同跳动的火焰。
当他们钻出通风管道时，整个信息中心都在剧烈摇晃。
将军正靠在通道尽头的墙壁上，战甲上布满弹孔，身边躺着几只受伤的妖兽，但他的手里依旧紧紧攥着脉冲炸弹。
“你们可算出来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带血的牙。
神秘老者的身影出现在通道拐角，金色的光墙已经黯淡得几乎看不见，老人拄着一根断裂的金属管，每走一步都摇摇欲坠。
“快走……快……走……”
他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别管老道……”
张吒没有说话，直接将老人背在背上。
将军扛起受伤的妖兽，汤惠萍和神秘人断后，众人朝着紧急撤离点狂奔。
身后的信息中心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绿色的光芒如潮水般涌来，吞噬了他们走过的通道，像头终于苏醒的巨兽，在黑暗中咆哮。
接驳船的星轨纹在前方闪烁，林深正焦急地挥舞着手臂。
当众人跳上船的瞬间，张吒回头望去，联盟信息中心的残骸正在星雾中燃烧，绿色的火焰映红了半边天。
他握紧手中的离线硬盘，金属的冰凉中带着一丝温热，那是周上将最后的意识残留，是无数牺牲者的信念凝结。
船身微微一颤，朝着远离联盟星域的方向驶去。
汤惠萍将离线硬盘插进驾驶台，屏幕上开始播放那些尘封的证据。
雷蒙德与永恒帝国交易的画面，“夜枭”吞噬意识的过程，还有五十年前矿场坍塌的真相……每一帧都像把重锤，敲打着每个人的心脏。
张吒靠在舷窗上，看着窗外逐渐远去的火光，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但当他看到身边的同伴们，看到屏幕上闪烁的证据，心中又燃起了不灭的火焰。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他们要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让联盟的人们看清真相，让牺牲者得到安息。
星雾在船后渐渐合拢，像为这场潜入行动拉上了帷幕。但每个人都清楚，真正的战斗，才刚刚打响。
雷蒙德的余党还在，永恒帝国的威胁未消，联盟的天空依旧笼罩着阴霾。
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只要希望的火种还在，就总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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