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吒的灵力在剑鞘里沸腾，仿佛要冲破金属的束缚。
他盯着前方那道由死卫尸体堆砌的临时防线，振动刀的蓝光在守卫手中连成一片，像某种不祥的极光。
汤惠萍的冰蓝色灵力在他身后凝聚，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将最后几名正义之士护在其中——
他们中有人断了手臂，有人瞎了一只眼，但握着武器的手依然稳定。
“最后一次冲击。”张吒的声音带着血腥味，右肩的伤口在灵力激荡下再次裂开，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剑柄上，“汤惠萍，用‘冰陨’。”
“那会耗尽你的灵力！”
汤惠萍的声音发颤。冰陨是玄冰谷的禁术，能将灵力凝结成实体冰锥从高空坠落，但施法者会因灵力透支陷入昏迷，严重时甚至会灵脉尽断。
“没时间了。”张吒的剑突然出鞘，寒光映出他眼底的决绝，“信号源的自毁程序还有十分钟启动。”
汤惠萍咬了咬牙，双手在胸前结成复杂的印诀。
冰蓝色的灵力如喷泉般涌向天空，云层在瞬间冻结，化作一块巨大的冰晶悬在死卫防线的上空。
每一片冰晶都折射着阳光，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点，美得像一场濒死的幻觉。
“就是现在！”
张吒的长剑拖着残影冲向防线，灵力在他脚下炸开，形成一道冰蓝色的气浪。
死卫们的振动刀立刻调转方向，蓝光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却在接触气浪的瞬间泛起白霜——那是汤惠萍的灵力附着在剑上，能暂时冻结机械关节。
第一名死卫的振动刀还没完全举起，就被张吒的长剑刺穿芯片。
张吒借力旋身，靴底踹在另一名死卫的面罩上，将其踢得后退的同时，剑刃已经横向划出，切断了第三名死卫的脖颈。
他的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左肩的旧伤和右肩的新伤同时传来剧痛，但他仿佛毫无知觉，眼中只有防线尽头那扇紧闭的合金门。
“快！”汤惠萍的声音带着喘息，天空中的冰晶开始坠落。
第一块冰锥砸在死卫群中，炸开的冰屑瞬间冻结了三名死卫的关节，他们的动作变得迟缓，像生锈的机器人。
正义之士们趁机发起冲锋。有人用断裂的合金管砸向死卫的芯片，有人扑上去抱住敌人，用身体阻挡振动刀的劈砍。
一名断了手臂的正义之士咬着振动刀冲向防线，在被刺穿胸膛的瞬间，终于用仅剩的左手按下了震荡弹的开关。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死卫的防线出现一道缺口。
张吒的长剑恰好从缺口刺入，将最后一名死卫的心片劈成两半。
他踉跄着冲出防线，回头时正好看到那名断臂的正义之士倒在血泊中，嘴角却带着笑意——他的胸前，别着一枚“星火”小队的临时通讯器。
“张吒！”汤惠萍的冰陨终于完成最后一击。
巨大的冰晶砸在合金门旁的能量发生器上，蓝色的电弧瞬间熄灭，门锁的红光变成了绿色。
她的身体软软倒下，被身后的正义之士及时扶住，脸色苍白得像纸。
张吒冲到合金门前，手掌按在识别区的瞬间，门内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
他警惕地握紧长剑，却看到门后并没有死卫，只有一台孤零零的通讯设备——
它被固定在石壁上，表面刻满了暗黑议色的骷髅符文，符文间流淌着淡金色的光，正是虚空矿石的能量波动。
“是‘骨殖通讯器’。”
张吒的声音发颤。这种设备是暗黑议会的专属通讯工具，用战死士兵的骸骨混合虚空矿石制成，每一次通讯都会吸收周围的生命力，“他们在用活人献祭维持通讯。”
通讯器的屏幕上闪烁着一行行血色符文，汤惠萍强撑着睁开眼睛，指尖在解码器上滑动：“是……是坐标！他们在向‘巢’基地传输平民的坐标！”
张吒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那份处决名单，想起灵月长老的名字——
议会不仅要公开处决异己，还要将普通平民当作实验体，送往“巢”基地进行基因改造！
“下载数据！”张吒将长剑插在地上，手指在通讯器上快速操作。
下载进度条缓慢地爬升，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能听到身后正义之士们的喘息声，听到远处死卫重新集结的脚步声，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进度条走到99%时，通讯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红色的自毁倒计时在屏幕上跳动：10…9…8…
“快！”汤惠萍的声音带着哭腔。
张吒猛地拔出长剑，将通讯器整个劈了下来。数据芯片在他掌心发烫，他转身将芯片塞进汤惠萍的衣襟，然后背起她冲向正义之士：“撤！从备用通道！”
备用通道是一条狭窄的矿道，只能容一人通过。
张吒背着汤惠萍走在最前面，长剑劈开挡路的碎石，身后的正义之士依次跟上，用震荡弹炸毁入口，暂时阻挡死卫的追击。
矿道里弥漫着硫磺的气味，头顶不断有碎石落下。汤惠萍在他背上轻轻咳嗽，呼吸微弱：“同命符……还热吗？”
张吒腾出一只手按住她的手，那里的冰玉符果然还带着温度：“热，一直都热。”
“那就好……”汤惠萍的声音越来越低，“灵月师父说，玄冰谷的人……从不失信……”
张吒的眼眶突然发热。
他想起十五岁那年，汤惠萍也是这样趴在他背上，在玄冰谷的雪地里说：“等我成了谷主，就批准你娶我。”
那时的雪落在她发间，像撒了把碎钻，而现在，她的发间却沾满了血污和尘土。
矿道尽头出现微光时，张吒的灵力终于耗尽。他踉跄着冲出出口，发现自己站在一处悬崖边，下方是奔腾的岩浆河，对岸隐约能看到夜枭的飞船正在等待。
“这边！”夜枭的声音从对岸传来，他正操作着一台悬浮桥发射器。
淡蓝色的能量桥在岩浆上方展开，像一道脆弱的彩虹。
张吒背着汤惠萍踏上能量桥，岩浆的热浪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他融化。
身后的正义之士依次跟上，能量桥在他们脚下微微晃动，发出危险的嗡鸣。
就在最后一名正义之士踏上对岸时，能量桥突然剧烈震颤。
张吒回头，看到死卫的振动刀已经劈中发射器，蓝色的能量流如瀑布般坠入岩浆，激起冲天的蒸汽。
“快走！”夜枭一把将他拽上飞船。
舱门关闭的瞬间，张吒看到死卫的面罩在蒸汽中若隐若现，他们的振动刀反射着岩浆的红光，像一群来自地狱的恶鬼。
飞船升空时，张吒将汤惠萍放在医疗舱里。
淡绿色的修复液没过她的身体，却无法掩盖她苍白的脸色。
他坐在舱边，看着数据芯片在解码器上投影出的坐标——密密麻麻的红点覆盖了阿尔法星球的各个城市，每一个红点都代表着一个即将被送往“巢”基地的平民。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张吒的声音沙哑。
夜枭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滑动：“三天。资源调配大会开始时，就是他们动手的时候。”
他调出一张全息影像，上面是“巢”基地的剖面图，“主控制室在地心三千公里处，有十二道能量护盾保护，还有赵天雄的私人卫队驻守。”
张吒的目光落在剖面图的核心区域——那里标注着“母体培养舱”，旁边的注释是“虚空矿石聚合体”。
“他们要制造终极实验体。”张吒握紧了拳头，“用无数平民的生命和虚空矿石融合，制造一个能吞噬整个星球的怪物。”
飞船突然穿过云层，阿尔法星球的全貌展现在舷窗之外。蓝色的海洋，绿色的森林，白色的云层……这颗美丽的星球即将沦为议会的实验场。
张吒想起那些在矿道里牺牲的正义之士，想起那名断臂士兵最后的笑容，想起汤惠萍微弱的呼吸，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
“给我武器。”张吒站起身，右肩的伤口在修复液的作用下已经开始愈合，“最好的那种。”
夜枭挑眉：“你想干什么？”
“去地心。”张吒的声音平静却坚定，“炸掉母体培养舱，毁掉所有虚空矿石，让议会的美梦彻底破灭。”
夜枭看着他，突然笑了。疤痕在他脸上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却透着一股释然：“我就知道，你和李将军一样，都是疯子。”他从武器库拖出一把巨型狙击枪，枪身刻满了反物质符文，“‘破晓’，联盟最先进的反物质狙击枪，能穿透十道能量护盾。”
张吒接过狙击枪，枪身的冰冷让他更加清醒。他看向医疗舱里的汤惠萍，她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
“等我回来。”他轻声说，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与此同时，将军和神秘老者正蹲在山谷的阴影里，看着前方那队联盟士兵。
他们的制服上别着议会的金色徽章，显然是高层的私人卫队。
为首的军官正用望远镜观察着山谷深处，那里正是关键人物的藏身之处——一座伪装成气象站的小型基地。
“是‘金羽卫’。”将军的声音带着寒意。金羽卫是议会的亲卫部队，成员都是议长的亲信，战斗力比死卫还要恐怖，“他们的铠甲能吸收法术攻击，普通武器对他们无效。”
神秘老者用断拐杖在地上画着符文：“老夫的‘蚀骨阵’能腐蚀合金，但需要有人引他们进来。”
将军的机械义肢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是能量核心充满电的提示。他检查了一下震荡刀的能量指示器，绿光饱满得像要溢出来：“我去引。”
“太危险了。”神秘老者皱眉，“他们认得出你的机械义肢，那是边境战役的纪念款。”
将军突然笑了，拍了拍机械义肢的关节：“就是要让他们认出来。十年前我没能救下李将军，十年后，总得做点什么。”
他将一份文件塞给神秘老者，“这是中继站的爆破方案，万一我没能回来，你交给张吒。”
文件袋上，印着联盟禁卫军的徽章，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为了那些没能回家的人。”
将军冲出阴影时，金羽卫的警报声立刻响起。为首的军官举起望远镜，看到那只熟悉的机械义肢时，瞳孔骤然收缩：“是那个叛徒将军！抓住他！”
震荡刀的蓝光在山谷中亮起，将军故意将他们引向蚀骨阵的方向。
他的动作不如年轻时敏捷，机械义肢在快速奔跑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神秘老者的断拐杖重重敲击地面，符文在金羽卫脚下亮起黑色的光芒。他们的铠甲开始冒烟，金属表面迅速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动手！”将军的震荡刀劈向为首的军官，却在接触对方咽喉的瞬间停住——那名军官的脖颈上，挂着一枚小小的徽章，是十年前边境哨所的纪念章。
就在这迟疑的瞬间，军官的匕首刺穿了将军的腹部。
“你……”将军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军官扯下面罩，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将军，我是小马啊。当年哨所被突袭，是我装死才活下来的。”
他的眼泪突然掉下来，“他们抓住了我的家人，我没办法……”
蚀骨阵的符文在此时彻底爆发，金羽卫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神秘老者冲过来扶住将军，却发现他的手正紧紧攥着那枚纪念章，嘴角带着一丝释然的笑。
“告诉张吒……”将军的声音越来越低，“中继站的密码……是李将军的生日……”
山谷的风卷起他们的对话，吹向远方的星辰。
神秘老者将将军的尸体藏在岩石后，身上的断拐杖第一次染上了血——不是敌人的，是自己人的。
他抬头看向阿尔法星球的地心方向，那里的岩浆正在沸腾，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即将苏醒。
三天后的大会，三天后的决战，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活到那个时候，但他知道，必须把将军的话带到。
张吒的飞船还在朝着地心前进，汤惠萍的医疗舱里，修复液的绿色渐渐变得浓郁。
通讯器突然亮起，是神秘老者的信号，断断续续的影像中，能看到他沾满血污的脸，看到那枚边境哨所的纪念章。
“将军……牺牲了。”神秘老者的声音带着哭腔，“密码是……李将军的生日……”
张吒的手指猛地攥紧，“破晓”狙击枪的枪身在他手中微微颤抖。他看向舷窗外的地心，那里的红光越来越亮，像一只愤怒的眼睛。
突破防线的代价，远比想象中沉重。
但他们不能停下。
因为身后是无数平民的生命，是同伴用鲜血换来的线索，是那些没能说出口的嘱托。
飞船穿过最后一层地壳，终于抵达“巢”基地的外围。能量护盾的红光在黑暗中闪烁，像一层凝固的血。张吒将“破晓”狙击枪架在舷窗上，瞄准镜里映出十二道护盾的能量节点，每一个节点都像一颗等待被刺破的心脏。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扣上扳机。汤惠萍的同命符在口袋里发烫，将军的牺牲，正义之士的鲜血，李将军的嘱托……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汇聚于指尖。
“为了联盟。”张吒轻声说。
狙击枪的轰鸣声在飞船里回荡，反物质能量束如同一道撕裂黑暗的光，朝着第一道护盾射去。
决战，开始了。
而那枚藏在汤惠萍衣襟里的数据芯片，还在微微发烫，里面不仅有平民的坐标，还有“巢”基地的终极秘密——
一个足以颠覆整个星际联盟的阴谋，正等待着被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