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匣子中的蔷薇吊坠在阳光下闪烁,像一滴凝固的血泪。安梅将它紧紧攥在手心,尖锐的边缘刺入皮肤,渗出的血珠被吊坠吸收,发出微弱的脉动红光。
\"她骗我。\"安梅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姐姐最擅长骗人了。\"
江秋的怀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表盘上的指针疯狂旋转。\"不对劲,\"他推了推滑落的眼镜,\"安桐的dNA样本正在与安梅的血液产生异常反应!\"
沈枫的骨链瞬间绷直,玫瑰纹章在他掌心灼烧出焦糊味。\"放手!\"他抓住安梅的手腕,却为时已晚。蔷薇吊坠像活物般蠕动,细小的红色根须从边缘钻出,扎进安梅的皮肉。
\"啊——\"安梅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胸口的蔷薇印记迸发出刺目血光。无数带刺藤蔓从她体内爆发,将最近的沈枫抽飞数米远。白桦林的树木开始扭曲变形,树皮剥落露出血肉般的内部组织,枝条上绽放出密密麻麻的眼睛。
白羽沫的匕首在空中划出银色轨迹,斩断袭向江秋的藤蔓。\"她正在同化安桐的dNA!\"江秋的白大褂被飞溅的树液腐蚀出无数孔洞,\"这样下去两个意识会在她体内厮杀至死!\"
安梅跪在疯狂生长的植物中央,长发无风自动。她的左眼变成与安桐一模一样的深褐色,右眼却维持着原本的玫红,半边脸露出温柔微笑,另半边扭曲着痛苦。\"姐姐...在里面...\"她艰难地挤出话语,\"我要...带她回来...\"
\"她在自杀!\"沈枫的骨链绞碎一片袭来的食人花,玫瑰纹章已经灼穿他的手掌,\"安桐的记忆会撑爆她的意识!\"
江秋的怀表齿轮全部弹出,在空中组成一个微型力场。\"三分钟!\"他嘴角渗出血丝,\"我只能压制这些植物三分钟!白羽沫,切断那些连接!\"
白羽沫的身影化作银色流光,匕首精准斩向连接安梅与吊坠的红色根须。就在刀刃即将接触的瞬间,安梅的左手突然以不可能的角度扭转,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许...妨碍我...\"她的声音重叠着安桐的语调,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
沈枫的骨链趁机缠上安梅的腰,将她拖离原地。被扯断的根须喷出荧光液体,落地即化作剧毒荆棘。安梅在挣扎中抓破了沈枫的胸口,五道血痕中竟有细小的玫瑰枝条在蠕动生长。
\"听着!\"沈枫忍着剧痛将额头抵住安梅的,掌心的纹章与她的印记相触,\"安桐宁愿死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她最后的愿望是——\"
\"闭嘴!\"安梅的尖叫声震碎周围树木,沈枫被音浪掀翻,耳孔渗出鲜血。她摇摇晃晃站起来,吊坠已经完全融入她的胸口,皮肤下可见红色脉络正向心脏蔓延。\"姐姐说过...永远不分开...\"
记忆的洪流在这刻决堤。
安梅看见五岁的自己躲在实验室柜子里,透过玻璃看着姐姐被穿白大褂的人按在手术台上。安桐的惨叫声中,年幼的她咬破嘴唇不敢哭出声。
她看见十二岁生日那天,安桐偷偷带她逃出研究所,在郊外的野玫瑰丛中为她编花环。夕阳下姐姐的笑容比任何花朵都美,却掩盖不住手腕上新增的针孔。
她看见上个月那个雨夜,安桐浑身是血地爬回公寓,却还笑着安慰她:\"只是小伤,明天就能愈合啦。\"而床单下,姐姐的脊椎正在不正常地扭曲再生。
每一段记忆都像刀子剜进心脏。安梅跪在地上干呕,却吐出带刺的玫瑰花瓣。\"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那些治疗...那些实验...都是在替我承受...\"
白羽沫的匕首突然刺入她面前的土地,银光形成一个保护圈。\"看清楚了,\"他难得露出焦急神色,\"江秋!\"
怀表投影出最后一段影像——病床上的安桐正在往吊坠中输入记忆。她瘦得脱形,手臂上插满管子,却坚持对着记录仪微笑:\"小梅,当你看到这个,说明我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从我们出生那天起,研究所就在用我的细胞替你承担异能反噬。但没关系,这是我作为姐姐的特权...\"
影像突然晃动,安桐剧烈咳嗽起来,血溅在镜头上。她挣扎着说完最后的话:\"吊坠里的dNA已经污染,别用...求你了...好好活着...\"
投影熄灭的瞬间,安梅胸口的红光突然暴涨。她像坏掉的人偶般抽搐起来,皮肤下凸起游走的肿块。\"她在排斥安桐的细胞!\"江秋的镜片炸裂,鲜血从眼眶流出,\"两种dNA在她的淋巴系统里交战!\"
沈枫不顾危险冲进银圈,将安梅死死搂住。他的骨链自动缠绕两人,形成保护茧。\"听着,\"他在她耳边嘶吼,\"安桐的心脏现在在你胸腔里跳动!你想让她再死一次吗?!\"
这句话像按下了暂停键。安梅的痉挛停止了,她茫然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里的皮肤已经半透明,隐约可见两颗重叠跳动的心脏。
白桦林陷入诡异的寂静。然后,安梅发出一声幼兽般的呜咽,蜷缩在沈枫怀里。她身上的异变开始消退,红色脉络如退潮般缩回胸口,最终凝结成一朵小小的双生花印记。
\"我明白了...\"她的眼泪滴在沈枫染血的衣襟上,\"姐姐把最后的力量...用来压制我的暴走...\"
江秋踉跄着走来,怀表只剩下焦黑的框架。\"她计算好了每一步,\"他摘下破碎的眼镜,\"包括你会因为愧疚而清醒。\"
白羽沫默默收回匕首,上面的双生花纹路已经变成纯粹的血色。远处,城市的警报声渐渐平息,疯长的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
安梅轻轻推开沈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走到那棵刻着双生花的白桦树前,将额头贴在树皮上。\"对不起...\"她轻声说,\"我答应你。\"
一阵微风拂过,树上的刻痕突然流出晶莹的树脂,将双生花图案永远封存。安梅转身时,脸上还有泪痕,眼神却不再疯狂。\"送我回研究所,\"她对三人说,\"姐姐的实验数据...能帮更多像我这样的异能者。\"
返程的路上,沈枫注意到安梅走路时,每一步都会在身后绽开一朵白玫瑰。这些花没有刺,在夕阳下像一个个小小的光点,指引着回家的路。
当最后一线阳光消失在地平线时,安梅停下脚步,望向曾经和姐姐一起住过的公寓方向。窗户后有温暖的灯光亮起,仿佛安桐还在那里等着她。
\"再见,姐姐。\"她轻声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相反方向的实验室大楼。胸口的双生花印记微微发烫,像是无声的鼓励。
路灯次第亮起,照亮她前行的路。那些白玫瑰在夜色中依然明亮,如同永不熄灭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