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幻狱见真我
星狱第三层的幻雾比前两层更诡谲,雾气中漂浮着无数琉璃般的碎片,每个碎片里都映着不同的画面——有陈刚前世在破庙里啃发霉稻壳的场景,有十二岁重生时攥着天机轮发抖的瞬间,甚至有他从未经历过的“未来”:成为聚仙阁长老,穿着华贵道袍俯视凡俗农夫,手里的青铜锄换成了镶满灵核的权杖。
“是‘心魔幻镜’。”柳乘风的星木杖插在雾中,杖头的稻壳纹不断闪烁红光,“这层狱锁不以蛮力破之,需在幻境中识得真我,稍有动摇,灵根就会被幻雾同化,永远困在镜中。”
陈刚刚踏入幻雾,脚下的星砂突然化作青牛村的黑土,眼前的幻镜碎片瞬间拼凑成完整的画面:他站在记忆田的老槐树下,母亲正用粗布口袋给他装新收的龙谷稻,笑容温和如昔。“阿刚,别去闯什么星狱了。”母亲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暖意,“守着咱家的田,娶个媳妇生娃,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不好吗?”
陈刚的心脏猛地抽痛,前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让母亲安享晚年,此刻幻境中的母亲如此真实,连粗布口袋上的补丁位置都与记忆分毫不差。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却穿过了母亲的虚影,幻镜碎片突然炸裂,画面变成了灭心教屠村的场景——青牛村的稻田被鲜血染红,母亲的尸体倒在记忆田中央,手里还攥着半块龙谷稻种。
“这就是你追求仙途的代价!”幻雾中传来陨星阁长老的狞笑,“凡俗种非要逆天,只会连累身边的人!你现在回头,还能保住这些‘记忆’,否则连念想都留不住!”
剧烈的痛苦让陈刚几乎窒息,天机轮在掌心烫得惊人,轮面的星穹图突然亮起,照出幻镜的破绽:母亲倒在血泊中的画面里,记忆田的稻穗是朝上的——而真实的龙谷稻,成熟时穗尖永远是低垂的,那是母亲教他的第一课“稻熟低头,人成守心”。
“你不是我娘。”陈刚猛地闭上眼,引动丹田的星稻力,稻灵根的穗尖瞬间垂下,如成熟的稻穗般谦卑却坚定,“我娘说过,怕连累别人而退缩,才是最没出息的。”
幻镜碎片纷纷崩裂,化作滋养灵根的星砂。陈刚的眼前浮现出真正的记忆:十二岁那年,母亲临终前把粗布口袋塞给他,气息微弱却眼神明亮:“阿刚,娘知道你不甘于田埂……带着稻种走出去,让更多人知道,咱农家子也能有大出息。”
“第一层破了!”柳乘风激动地喊道,星木杖指向荒原尽头,那里的青铜锁正发出嗡鸣,锁孔形状化作颗跳动的心脏,“这是‘本心锁’,你守住了道心,锁自然松动!”
青铜锁崩裂的瞬间,里面飞出的天机轮残片上,竟刻着母亲年轻时的模样——原来母亲年轻时也曾闯过星狱,只是中途折回,不是因为胆怯,而是为了守护尚在襁褓的他。残片融入轮身,星穹图补全了三分之二,露出第四层狱门:“第四层:炼魂狱,以九种灵火炼神魂,需魂脉与灵根相融,方得不灭。”
踏入第四层的刹那,一股焚尽神魂的热浪扑面而来。这里是片悬浮的岩浆海,九道不同颜色的灵火在海面上翻腾:灭心教的“蚀魂黑火”、聚仙阁的“清灵白火”、陨星阁的“星煞紫火”……每种火焰都对应着一种修仙界的炼魂术,海中央的青铜锁上,缠着一缕几乎透明的魂丝——那是母亲当年留下的神魂印记。
“魂脉若被灵火斩断,就算灵根再强,也只是行尸走肉。”岩浆海对岸传来个苍老的声音,是聚仙阁那位曾守护灵稻原的守稻仙翁,此刻他被灵火锁链捆在石壁上,神魂已被灼烧得只剩半缕,“陨星阁抓我来守这层狱,就是要让你看看,凡俗种的神魂根本承受不住灵火淬炼。”
陈刚望着那缕透明的魂丝,突然明白母亲当年为何折回——她的魂脉在炼魂狱受损,怕影响腹中的孩子。他深吸一口气,将天机轮贴在眉心,轮面的星穹图突然与他的魂脉相连,丹田的稻灵根发出翠绿的光芒,根须顺着血管往魂脉蔓延,竟在神魂外织成层“稻魂甲”。
“以灵根护魂脉,是凡俗种的法子!”守稻仙翁失声惊呼,“《祖稻秘录》里说,稻根能扎入地脉最深层,魂脉若能与稻灵根相融,就能像稻子耐住旱涝一样,承受灵火淬炼!”
陈刚纵身跃入岩浆海,九道灵火瞬间扑来,蚀魂黑火试图腐蚀他的神魂,清灵白火想剥离他魂脉中的凡俗气息,星煞紫火则要将他的魂脉锁在岩浆中……但稻魂甲接触到灵火,竟像海绵吸水般将火焰纳入其中,魂脉与稻灵根相连的地方,冒出细小的金色稻穗——那是魂脉在灵火中觉醒的“魂稻纹”。
“不可能!凡俗魂脉怎么能吸收灵火?”岩浆海深处传来陨星阁阁主的怒吼,他猛地催动阵旗,岩浆中突然升起无数灵火长矛,“这层狱是用原生种的魂脉炼的,连他们都撑不住,你凭什么……”
话未说完,岩浆海突然剧烈翻腾,那些被灵火灼烧的原生种残魂从岩浆中升起,他们的魂脉上都缠着焦黑的稻壳,与陈刚的稻魂甲产生共鸣。守稻仙翁体内的魂丝也突然亮起,与陈刚的魂脉相连,将毕生修为化作一道金光注入他的神魂:“孩子,记住,魂脉的坚韧不在出身,在你愿为谁而燃!”
陈刚的神魂在金光中暴涨,稻魂甲上的魂稻纹完全亮起,九道灵火被彻底驯服,在他的魂脉中流转,化作九颗燃烧的“魂稻种”。青铜锁在魂稻种的照耀下崩裂,里面的天机轮残片飞入手心——这半块残片上,母亲的魂丝与他的魂脉彻底相融,仿佛跨越时空的拥抱。
天机轮的星穹图补全了四分之三,第五层狱门显现,上面标注着:“第五层:问道狱,需答出‘何为仙途’,答错则灵根崩碎,答对则狱门自开。”
陈刚站在狱门前,感受着魂脉中流淌的灵火与灵根中交织的力量,突然明白星狱的每一层都在指引他:断尘锁教他坚守凡俗根本,蚀灵狱教他兼容并蓄,幻灵狱教他识得真我,炼魂狱教他魂根相融……这些都不是修仙界的“规矩”,而是属于农家子的“道”。
“刚哥,你看!”陈兰从狱门边缘探出头,手里捧着块从岩浆中捡起的魂晶,晶体内映着无数凡俗修士的笑脸,“他们的魂脉都在跟着你觉醒!”
陈刚握紧天机轮,轮面的星穹图已隐隐能看清祖稻星的全貌。他知道,第五层的“问道”,问的不是修仙界的定义,而是他自己的答案——一个农家子,到底要走出怎样的仙途。
“我准备好了。”他迈步走向第五层狱门,魂脉中的灵火与灵根中的稻芒同时亮起,“何为仙途?我会用自己的脚,一步一步告诉他们。”
柳乘风拄着星木杖跟上,星木杖上的玉简此刻写着:“凡俗问道,不在云端在田埂;农家仙途,不在灵根在本心。”
问道狱的雾气开始翻涌,里面隐约传来无数声音——有修仙者的嘲讽,有凡俗人的期盼,有母亲的叮嘱,有原生种的叹息。但陈刚的眼神却愈发坚定,因为他知道,无论答案是什么,这条逆天仙途,他都要走得像青牛村的稻子一样:扎根泥土,仰望星空,结出属于自己的饱满谷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