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中阶的大骑士长右手卷起教袍向前一震,一道劲风便吹散了那些正在靠近的“雪花”。
此刻的他丝毫不顾平时的体面,抓起自己儿子的衣领便将其甩进了房子里,反手关上了大门。
“出来吧。”
霍华德面沉如水,对着空无一人的前院说道。
漫天飞舞的芦花中,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对面:
“冷杉城圣教军第三骑士团大骑士长霍华德,是你吧?”
来者戴上了教袍自带的兜帽,听声音是个女性。
霍华德坦然点头:
“是我,不过确切来说,是‘原’大骑士长。”
一场恶战已然在所难免,他的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
来者似乎不在意是大骑士长还是原大骑士长这种小事,只是继续说道:
“跟我走一趟吧,神子大人给你安排了新的工作岗位。”
霍华德表情不变,语气却有些诚恳:
“我可以不去吗?听上去不是什么很好的工作,其实我已经被安提亚里斯勒令停职了,现在不过是一介平民……”
“一介平民为什么要烧档案呢?”
这个问题太过尖锐,霍华德一时半会想不出借口,他叹了口气问道:
“你是一个人来的?”
“是,我听说你听力很好,所以让他们在一个街区外待命。”
霍华德没有接话,他看了一眼飘飘洒洒的芦花,这东西让整个宅院周围格外寂静,就连踩在地上也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他心中暗叹这招的确对自己的感知存在一定克制,单人上门也足见这人对自身实力的自信,他不禁询问道:
“你是谁?我从未见过你。”
兜帽下的人露出了一抹笑容:
“第二教廷新编圣教军第一骑士团大骑士长诺伦。”
霍华德摇摇头:
“没听说过。”
他右手猛地一甩,一柄定向异化出的长柄斧已经被他攥在了手中。
这位赋闲在家的大骑士长大步向前,每前进一步体表的树皮铠甲便清晰一分,整个人也随之高大一寸。
诺伦也不再多言,修长刺剑前指敌人,厚重斩剑暗藏袖中,以自己最习惯的战斗方式与对手开始了搏杀。
十分钟后,天空中的芦花不再向下飘落,一个街区外的第二教廷圣教军们目睹了这事先说好的信号,开始同步前进,从各个方向合围了这处小型宅院。
习惯性吃瓜的埃德也加入了自己这支第一骑士团的队伍,和他们一起来到了庄园之外。
隔着围栏看去,霍华德的家好像遭遇了一场局部强震,整栋房子只剩下了一楼的一个角落还算完整,其他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被灰白色芦花覆盖的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并未死去的仆人,满地都是溅射状的长条血痕。
行至门口,庄园的铁制栏杆大门打开,诺伦拖着一个血肉模糊的类人生物走了出来。
看着满身都是血的诺伦,埃德不禁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新编第一骑士团的大骑士长,就是不一样。
多林忠诚但不够能打,莫特利能打但不够忠诚。
属于植物体系,能够被编入自己麾下的人中,只有这个诺伦既忠诚又能打,卢修斯这枢机在给自己发牌的时候的确是用心选了的。
埃德仔细看了看,诺伦身上的血只有少部分属于自己,大部分都来自于她手里拖着的那个人形怪物。
如此看来诺伦的实力大概在莫特利之下,霍华德之上,因为之前诺伦曾经表示自己的攻击很难打破莫特利的防御。
所以说安提亚里斯的确是整个冷杉城的第一高手,无论是教士体系还是圣教军体系中,他都应该是最能打的那个。
只是那个连度玛都看不到的好心人帮了自己一把,这才让冷杉城的收复如此顺利。
从【嚎叫绿萝】的视角来看,安提亚里斯虽然死的时候是人型,但之前也变成了差不多的怪物状态,而说到人形怪物……
埃德不禁皱了皱眉:
“不是来抓大骑士长的吗?这哪来的半树人?”
诺伦将半死的霍华德交给了自己的几个手下解释道:
“他被我打破防受了重伤,想要彻底树化和我决一死战,被我强行阻止了。”
埃德闻言大惊,诺伦竟然可以打断别人的变身流程,这难道是什么可以打破第四面墙的超强技能吗?
在失序世界,虽然形态转换的过程中并没有不可以被攻击的说法,但对玩家们来说,绝无仅有的boSS正在进行绝无仅有的变身,此时打开摄像功能无疑是比冲上去白给更好的选择。
而如果诺伦有着这种能够忍住不看人变身,甚至还上去贪两刀的超强克制力,以后打boss的时候可就得谨慎安排她的站位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追问:
“你是怎么阻止他的?”
诺伦摊摊手:
“我告诉他,他的家人已经被我的【寻血蒲苇】沾上了,如果他树化死在这里,他们也活不下去,然后他就自己把树化效果憋回去了,两股逆向力量在体内相碰,他整个人就昏死过去了。”
听完诺伦的解释,埃德久久无言。
这可不是打断了敌人的变身这么简单,这是精准抓住了敌人的弱点进行针对性的攻击,并且成功让对方达成了近似自杀的结果。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居然是诺伦能够想出来的办法?
这还是诺伦吗?
那个正直的大骑士长去哪里了?
这种办法的阴险程度绝对只会出现在玩家的身上吧?
埃德强忍着想要做出奇怪动作的嘴角,他总有种不妙的预感,自己身边的肱股之臣们似乎正在被玩家们一点点拉向一个难以描述的深渊。
他没再多说什么,上前两步来到了霍华德的身边,低头伸手轻而易举地取走了他的共生植物。
失去了共生植物的大骑士长带着满身的剧痛从昏迷中缓缓苏醒,映入他双眼的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独眼少年。
“你们,你们想把我怎么样都可以,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家人。”
埃德对霍华德的恳求不置可否,大教堂的文件依旧在整理,他的罪证尚未搜集完全。
不过话又说回来,毕竟不是谁都像安提亚里斯那样孤身一人,埃德觉得也是时候对这些染垢者的家属施加一定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