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的喧嚣在豹哥带人撤离后，并未立刻恢复如常。散落的蔬菜、翻倒的竹筐与湿漉漉的菜叶在地面铺展，如同这场冲突留下的狼狈印记。王宁站在人群中央，黑色外套的袖口沾着几点泥水，他弯腰扶起一位被撞倒的老太太，指尖触到老人颤抖的胳膊，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王宁哥，您没事吧？”赵鹏快步跑过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紧张，他身后跟着几个年轻商贩，手里依旧紧握着扁担。
王宁摇摇头，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市场：“大家先收拾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受伤。”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周围的商贩们闻言，纷纷行动起来，捡菜的捡菜，扶筐的扶筐，原本混乱的场面渐渐有了秩序。
不远处，几个中年商贩正围着一个蜷缩在墙角的年轻人低声议论，那是黑皮的一个小弟，刚才跑得慢被抓住了。年轻人低着头，双手抱头，浑身筛糠似的发抖。王宁走过去，蹲下身，看着他苍白的脸：“黑皮呢？”
年轻人怯生生地抬起头，眼神躲闪：“豹哥……豹哥带他走了，说……说要把他赶出南城，永远不许回来。”
王宁站起身，眉头微蹙。豹哥这次吃了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但他带人公然在菜市场闹事，已经犯了众怒，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黑皮被赶走，这笔账恐怕还没算完。
“让他走吧。”王宁对周围的商贩说，“告诉黑皮，南城不是他撒野的地方，再回来，就不是赶出去那么简单了。”
年轻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踉跄着跑出了菜市场。
赵鹏走到王宁身边，压低声音：“宁哥，豹哥这次吃了瘪，会不会报复我们？”
王宁望着市场外车水马龙的街道，眼神深邃：“会，肯定会。但他现在元气大伤，又失了人心，短时间内翻不起什么大浪。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恢复市场秩序，让大家安心做生意。”
接下来的几天，王宁几乎都泡在菜市场里。他帮着商贩们修补被撞坏的摊位，联系清洁工清理市场卫生，还主动拿出钱来，赔偿那些损失严重的商贩。他的举动赢得了越来越多商贩的认可和信任，原本对他还心存疑虑的人，也渐渐放下了戒备。
这天下午，王宁正在和几个商贩商量市场整改的事情，赵鹏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宁哥，外面有人找您。”
“谁？”王宁抬头问道。
“不知道，说是您的老朋友。”赵鹏挠了挠头，“看起来挺斯文的，不像是道上的人。”
王宁心里有些疑惑，跟着赵鹏走出了菜市场。只见市场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戴着一副眼镜，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请问你是？”王宁试探着问道。
年轻人转过身，看到王宁，脸上露出了笑容：“王宁，好久不见。”
王宁盯着他看了半天，才认出他来：“是你？张磊？”
张磊是王宁的初中同学，当年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只是后来张磊家搬去了别的城市，两人就渐渐失去了联系。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他。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张磊笑着走上前，伸出手，“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王宁和他握了握手，语气平淡：“还行，就那样。你呢？怎么会在这里？”
“我家又搬回来了。”张磊叹了口气，“我父亲开了家五金店，最近想扩大规模，开一家小型建材厂，听说你在这一带挺有名气的，特意过来找你聊聊，看看能不能合作。”
王宁心里一动，他最近正好在接一个小区装修的活，需要大量的建材。如果能和张磊合作，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合作的事情可以谈。”王宁点了点头，“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
两人走进了菜市场旁边的一家茶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端上茶水后，张磊便打开了话匣子：“王宁，我听说你现在混得风生水起，不仅把菜市场管理得井井有条，还接了不少工程活。”
“都是瞎折腾。”王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像你，看着就出息了，成了大老板。”
“什么大老板，就是做点小生意糊口。”张磊笑了笑，话锋一转，“说起来，我这次回来，还听说了不少你的事情。有人说你现在是南城的老大，手下有很多小弟，是不是真的？”
王宁放下茶杯，眼神变得有些严肃：“张磊，我不是什么老大，我只是想安安稳稳地做点生意，保护身边的人不受欺负。”
张磊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盯着王宁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王宁，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喜欢惹事的人。但现在这个社会，想要安安稳稳地做生意，没有点实力是不行的。我父亲的建材厂，以后还要请你多关照。”
“好说。”王宁点了点头，“只要是合法经营，我肯定会支持你。”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张磊便起身告辞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王宁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张磊的眼神里，似乎藏着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张磊，在走出茶馆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豹哥，我已经和王宁接触过了。”
电话那头传来豹哥阴沉的声音：“怎么样？他对你有没有怀疑？”
“没有，他好像完全没有认出我来。”张磊冷笑了一声，“豹哥，您放心，我一定会帮您报仇的。王宁欠您的，欠我的，我都会一一讨回来。”
“好，做得好。”豹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满意，“你先不要打草惊蛇，慢慢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等时机成熟了，我们再给他致命一击。”
“我明白。”张磊挂了电话，眼神变得阴狠起来。他之所以会回来，之所以会想要和王宁合作，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建材厂，而是为了报复。当年，他父亲的五金店之所以会倒闭，就是因为被王宁的父亲坑了一把。这笔账，他一直记在心里，从未忘记。
而另一边，王宁回到菜市场，心里的疑虑越来越深。他总觉得张磊这次回来，目的并不简单。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李锐的电话：“李锐，帮我查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