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从医院回到酒吧时,暮色已经漫过南城的老街。玻璃门上的风铃还在轻轻晃,小雅刚送走最后一桌熟客,正弯腰擦着吧台,见他进来便直起身:“宁哥,今天怎么回来得比平时晚?”
“跟虎爷多聊了会儿。”王宁把外套搭在椅背上,目光扫过墙上的排班表——李师傅明天轮休,后厨得提前备些卤味,又想起虎爷病房里缺个暖手的热水袋,便顺手在便签上记了一笔。小雅见他眉头微蹙,还以为是虎爷病情出了岔子,刚要追问,就见王宁转身从柜台下翻出一个铁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沓沓零钱和单据。
“这是这个月的流水,你帮我核一遍。”王宁把账本推过去,指尖在“酒水损耗”那栏顿了顿——上次李老大带人来闹时砸了三箱威士忌,这笔损失他没记在公账里,只悄悄用自己的私房钱补了。小雅接过账本,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数字,突然抬头:“宁哥,咱们这个月盈利比上个月多了近两千,你怎么好像不高兴?”
王宁这才回过神,扯出个笑:“没有不高兴,就是在想……虎爷的医药费。”他没说出口的是,下午从医院出来时,护士站的护士闲聊说虎爷的进口消炎药快断了,家属还没续交费用。虎爷没儿没女,手下的小弟要么被李老大打散,要么各怀心思,哪有人真能替他操心这些。
当晚十点,酒吧关了门。王宁没回家,反而去了后厨。李师傅白天卤好的牛肉还在冰箱里,他切了块肥瘦相间的,又泡了把干香菇,架起砂锅慢慢炖着。汤香飘满后厨时,他又从储物柜里拿出一包枸杞——那是上次小雅妈妈寄来的,说泡水喝能明目,他一直没舍得用,这会儿全撒进了砂锅里。
凌晨一点,王宁提着保温桶再次来到医院。住院部的走廊静得只剩脚步声,虎爷病房的灯还亮着,透过门缝能看到老人正对着天花板发呆。他轻轻推开门,虎爷吓了一跳,看清是他才松了口气:“王宁?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来?”
“给您炖了点汤,趁热喝。”王宁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又从包里掏出热水袋,灌好热水裹上毛巾塞进虎爷手里,“您手凉,抱着暖暖。”虎爷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眼眶突然发热——他混了大半辈子江湖,见惯了趋炎附势的人,却从没遇过王宁这样的傻小子,明明自己日子过得不算宽裕,还总把别人的事放在心上。
汤喝到一半,虎爷突然问:“你酒吧生意怎么样?别总惦记我,耽误了你的事。”王宁正帮他擦嘴,闻言顿了顿,笑着说:“挺好的,您放心。对了,我跟小雅核了账,这个月盈利能匀出一部分,您的医药费……”
“不行!”虎爷猛地放下碗,汤洒了一地,“我虎爷还没到要靠晚辈接济的地步!”王宁知道他好面子,没再坚持,只是默默收拾干净地上的汤渍,临走前把一张银行卡压在枕头下——那是他攒了半年的积蓄,密码是虎爷的生日,他上次帮虎爷整理病历本时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