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管在“夜焰”酒吧的门楣上转着圈,把门口积的雨洼染成一片碎金。王宁攥着块抹布,指尖蹭过吧台边缘的酒渍,眼角余光却没离过角落那张卡座——三个染着彩发的年轻人缩在阴影里,指尖夹着的烟卷燃得奇怪,烟雾飘过来时带着股甜腻的腥气,不是寻常烟草的味道。
李锐端着托盘从卡座旁经过,脚步顿了顿,转身往吧台走,把空酒杯“当”地磕在台面上:“那几个是邻区豹哥的人,刚才我看见他们桌下有锡纸。”
王宁擦抹布的手没停,目光扫过那几人低垂的脑袋,以及其中一人悄悄往烟卷里塞东西的动作。酒吧里震耳的音乐盖过了细碎声响,舞池里的人群晃得像波浪,没人注意到角落的暗流。他抬眼看向李锐,声音压得很低:“别声张,你去盯着后门,别让他们溜了,也别跟他们起冲突。”
李锐眉峰一挑,那股退伍兵的倔劲又上来了:“直接把人扣了不就完了?跟这种沾毒的啰嗦什么?”
“扣了他们,豹哥明天就能带二十个人堵门。”王宁把抹布往水槽里一丢,从吧台底下摸出个旧手机——屏幕裂了道缝,但摄像头还能用。他拽了件黑色连帽衫套上,帽檐压得低低的,“我去录点东西,你守住场子,不管里面出什么动静,别让客人乱起来。”
李锐看着他的背影,喉结滚了滚,终究没再反驳,转身往后门走去,后背挺得像杆枪。
王宁绕到卡座侧面的立柱后,假装整理墙上的海报,手机镜头悄悄对准那三人。镜头里,一个黄发青年正把一小包白色粉末倒在锡纸上,用打火机在底下烤,另一个人则把纸筒凑过去,贪婪地吸着升腾的白烟,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手机屏幕上,这段画面被清晰地记录下来,连黄发青年嘴角那道刀疤都看得分明。
录完视频,王宁把手机揣进兜里,刚要退开,黄发青年突然抬头,目光像刀子似的扫过来:“你看什么?”
王宁手指在口袋里攥紧手机,脸上挤出个笑:“哥,没事,刚看您这酒快没了,问问要不要加瓶威士忌?”
黄发青年上下打量他几眼,看见他胸前别着的“夜焰”工牌,嗤笑一声:“不用,滚远点。”
王宁点点头,顺着墙根溜回吧台,刚把手机藏好,就看见李锐从后门跑过来,脸色沉得吓人:“他们好像要走了,三个人,都往门口挪了。”
“不急。”王宁从冰柜里拿出瓶冰啤酒,拧开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下了心里的躁。他掏出手机,翻出之前存的豹哥电话——那还是虎爷给的,说邻区场子有摩擦,先联系对方老大,别直接动手。
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起,那头传来豹哥粗哑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谁啊?半夜打电话扰人清梦?”
“豹哥,我是夜焰酒吧的王宁。”王宁的声音很稳,“您手下三个兄弟在我这儿玩呢,染黄发,嘴角有道疤的那个,您认识吧?”
豹哥顿了顿,语气变得警惕:“我手下兄弟多了去了,怎么了?在你那儿消费不起?”
“消费得起,就是玩的东西不太对。”王宁点开手机里的视频,按下播放键,把手机贴在耳边,“我这儿有段视频,您听听声?”
电话那头传来锡纸燃烧的滋滋声,还有人吸着气的嘟囔,豹哥的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王宁,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想跟豹哥讨个说法。”王宁走到酒吧门口,看着那三个年轻人正推开门往外走,“您的人在我这儿沾毒,传出去,我这酒吧别想开了,虎爷那儿我也没法交代。要么,您让您的人以后别来夜焰,要么,这视频我直接发给禁毒队的朋友——听说您最近正想跟虎爷谈合作,要是出点这事,怕是不好办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豹哥咬牙的声音:“王宁,你够狠。说吧,要多少钱,把视频删了。”
“豹哥,我不是来要钱的。”王宁看着雨丝飘进门口,落在台阶上溅起小水花,“我守夜焰的规矩,第一就是不碰毒,第二就是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您的人要是想来喝酒,我欢迎,但要是带那些东西进来,别怪我不给面子。”
“行,算你有种。”豹哥的声音里带着怒意,却又透着无奈,“我让他们现在就撤,以后我会打招呼,不让他们再去你那儿瞎闹。视频你最好删干净,别给我玩花样。”
“豹哥放心,您守信用,我自然也守。”王宁挂了电话,看着那三个年轻人在街角被一辆黑色轿车接走,才松了口气。
李锐走过来,递给他一根烟:“解决了?”
王宁点上烟,吸了一口,烟雾在肺里打了个转,又吐出来,模糊了眼前的霓虹:“解决了。以后记住,对付这种人,硬拼没用,得抓住他们的软肋。”
李锐看着他脸上的倦意,又想起上次比试时,王宁被打倒三次还爬起来的样子,突然笑了:“你这脑子,比拳头还硬。”
王宁也笑了,把烟蒂摁在门口的烟灰缸里:“走,进去看看,别让客人看出异常。”
两人刚转身,就看见舞池里的人群突然往两边分开,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站在中间,手里攥着个帆布包,正踮着脚往吧台这边看,脸上沾着泥点,头发被雨打湿,贴在额头上,眼神却亮得很——是赵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