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的合唱余音未了,便被夜空的星光接上。小安仰头望去,星星不再是冰冷的光点,每颗星都裹着层柔光,像浸在旋律里的水珠。她伸出手,指尖刚触到星光,星星就轻轻晃动,洒下的银辉在地上织出片流动的光网,光网里的纹路,和生长表上的音符线条如出一辙。
“星星也来加入合唱啦!”小安的声音刚落,重症病房的孩子就被李医生推到了院子里。孩子一抬头,最亮的那颗星突然“叮”地响了一声,传出他在麦田里听过的和声。“星星在学我的声音呢。”他笑着张开手,星星的银辉落在他掌心,凝成个小小的光音符,像颗会发光的糖。
瘦小男孩家的屋顶晒着新收的麦秆,麦秆上还沾着白天的光。他抱着麦秆准备进屋,麦秆突然互相摩擦起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里,混着菜畦新苗生长的“滋滋”声。“麦秆也在唱歌。”他把麦秆堆在墙角,麦秆堆里突然亮起微光,一根根麦秆像指挥棒似的摆动,把菜畦和麦田的调子混在一起,传出段新旋律。
扎辫子女孩把布偶放在窗台,布偶裙子上的蝴蝶花纹刚被星光照亮,窗外的夜空里就突然闪过群光蝴蝶,翅膀扇动的“嗡嗡”声和之前在田野、村庄里听到的都不一样,多了种清凌凌的、属于夜空的冷调。布偶口袋里的贝壳哨被风吹落,哨音飘向夜空,光蝴蝶们竟跟着哨音排成队,在天上跳出段闪亮的舞蹈,每拍翅膀都带出个音符。
渔排阿叔把渔船停在河湾,仰头看见星星在河面上的倒影,突然发现水波里的星光也在跳动。他往河里撒了把渔网,渔网入水的“哗啦”声刚响起,河底就传来阵“嗡嗡”的共鸣,像是根须在水下跟着应和。“河里的星星也在唱歌。”阿叔划着船往回走,船桨拨水的节奏,正好合上星星的调子,船尾的水波纹里,竟浮出串发光的音符。
李医生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看星星,手里的检测仪对准夜空时,屏幕上的波纹突然变得和生长表上的旋律曲线完全重合。“连星星的震动都在唱歌。”孩子指着最暗的那颗星,那颗星突然亮了一下,传出重症病房里仪器的“滴滴”声,只是被星光染过,变得温柔又轻快,像首摇篮曲。
小安的生长表被放在院子中央,表页自动翻开,星空的银辉和村庄的光带一起涌上来,在表页上织出片流动的星图。星图里的每颗星都对应着一个音符,菜畦的、河水的、田野的、村庄的……所有调子都在星图里旋转、融合,最后汇成一段宏大又温柔的旋律,像有无数个声音在星空下齐声歌唱。
夜深时,星光渐渐淡去,村庄里的灯也一盏盏熄灭,可小安知道,歌声并没有停。它跟着星光飘向宇宙,跟着河水渗进大地深处,跟着风藏进每个角落,像颗永远不会熄灭的种子。生长表上最后浮现出根须写的字,在晨曦微露中闪着光:“当所有的歌聚到天上,连宇宙都会跟着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