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畦菜籽刚晒透第三场秋阳,村口篱笆忽绽满金橙色银莲花——不是菜畦常见的粉白,而是瓣边卷着细金浪、瓣心星蜜凝成透亮珠的奇异模样。珠中浮影晃得人心慌:海安县渔排上,晾晒的银莲花干簌簌往竹篮掉,干花针脚印里,半张桃花笺被风扯得哗啦啦响,像有人攥着嗓子喊急事。
“篱笆在传信!”街坊奶奶摘瓣橙花,指尖星蜜珠轰地炸开,光浪里浮出画面:云溪镇菜畦新搭篱笆,竹条系着三十七个小布袋,袋口针脚印与村口篱笆严丝合缝,活像串被风悬起的信。有孩子慌慌系了片刚收的银莲花瓣,花瓣瞬间与竹条相融,叶背针脚印显出行小字:“收到籽,新苗已扎根”。
祠堂新牌旁,归田人旧竹篮被橙瓣盖成金红色,篮底传信种正疯了似的往篱笆钻,钻过的泥土蹦出细金线,在地上拼出简易地图——每个篱笆点都缀着银莲花,明晃晃宣告“信接上了!” 街坊奶奶往竹篮添星蜜,蜜里光鱼影顺着金线游向篱笆,鱼嘴衔的桃花笺飘出字:“篱笆连成片,信就断不了!”
新泉水面漂着竹制小风车,是海安县回信。风车叶片贴满银莲花干,针脚印卡着半粒菜籽,壳上纹路正“咔嗒”裂开,像谁咬着牙说“我们的籽也能发芽!” 孩子捞起风车对风一扬,水面骤然映出无数篱笆影:阳台暖棚、医院花园、沙漠石墙……每个竹条间都缠着银莲花,齐刷刷朝菜畦中央招手。
“篱笆是活信笺!”街坊奶奶往新竹条缠银莲花藤,橙瓣瞬间钻进竹条,显出纳鞋底似的针脚印——和十五年前青布衫留下的一模一样。“当年她系第一朵花就说,花谢有藤,藤枯有竹,根在,信就传得下去!” 话落,篱笆竹条猛地靠拢,橙瓣半空拼出巨“连”字,笔画里浮出无数系花的手:苍老的、稚嫩的、带病号服褶皱的,全往菜畦中央聚。
菜畦三十七株银莲花忽往篱笆弯腰,星蜜顺花茎淌上竹条,画出条亮闪闪的路。针脚印里,穿青布衫的人影愈发清晰:早年篱笆旁,她往竹条塞传信种,哑着嗓子说“篱笆长到哪,信传到哪,人找到哪”,塞完急慌慌系朵银莲花,瓣上“盼”字被星蜜浸得发亮,像把火燎在人心尖。
暮色漫过篱笆,橙瓣传信光渐淡,却把针脚印烙进竹条。归田人在篱笆尽头插新竹,竹梢系着最大的橙瓣,星蜜珠里浮着小小的“续”字,像颗永远跳着的心跳。
孩子摸着发烫的竹条,突然懂了——这些传信花哪是装饰?分明是把远方的盼、他乡的报、所有人的牵挂,全拧成看得见的信!风当邮差,藤当纽带,只要花还开、藤还缠,就有人等信、有人接暖,就像花瓣藏的话:“篱笆连起来的地方,就是家。”
山巅风铃声裹着橙瓣香飘下,篱笆竹条还在悄悄长,藤上新苞鼓得要炸开,像在喊:信会一直传,花会一直开,只要我们还在种、在系、在盼,传信花就永远不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