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几乎是自虐的方式投入到工作中。
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疯狂地阅读所有关于“沙皇”、潘狄翁基金会残余网络、以及拉斯维加斯事件的所有报告和数据。
咖啡杯以惊人的速度空了又满,他的眼下的阴影愈发深重,但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他办公室的灯:通宵亮着…主人,省点电费吧…
几天后,他召开了第一次会议。
白板上不再是散乱的线索,而是被里德用工整的字迹和复杂的箭头连接起来清晰得关系网和分析图。
“拉斯维加斯不是终点,甚至不是主要目标。”
里德的声音平静,他指着白板中心“沙皇”的代号
“那是一次压力测试,一次对我们反应速度和能力的评估,更重要的是——一次数据收集。”
他调出拉斯维加斯会场的人群热力图和异常行为时间轴:
“他在观察,观察十万人在接收到不同强度潜意识指令时的生理反应、行为模式、以及…崩溃临界点。他在完善他的模型。为更大规模的‘应用’做准备。”
诺亚倒吸一口凉气:“更大规模?十万人还不够?”
“对于某些目标来说,不够。”
里德的眼神冰冷,“比如,瘫痪一座城市的所有交通系统?或者…在特定时间,让特定区域的所有人同时产生不可控的恐慌?”
会议室一片寂静。这想象画面太过骇人。
“他的弱点呢?”德里克抱着手臂,眉头紧锁,“就算他是怪物,也该有弱点。”
“有。”
里德肯定地说,笔尖点在“以赛亚·格蕾姆”的名字上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但迅速恢复平稳
“他对以赛亚的执念是他行为的核心驱动力,也是他最大的情绪漏洞。
cIA因为肮脏的交易而畏首畏尾,但这恰恰是我们的机会。
他不会轻易动用那些足以引发与cIA彻底翻脸的资源来直接对付我们,这给了我们一个时间窗口。”
他看向伊森:“伊森,你的细节分析是关键。我们需要将你捕捉到的细节,建立预警模型。诺亚,薇薇安你们全力协助。”
“明白!”伊森和诺亚、薇薇安同时应道。
“德里克、肖继续街头层面的调查,但重点转向寻找那些表现出‘抗性’的个体——为什么有些人没有被影响?这可能是找到免疫方法 ”
“没问题”德里克摩拳擦掌。
“利亚姆我需要你构建一个更详细的‘沙皇’心理剖面,预测他下一个最可能的目标类型和行为模式。”
“是 ”利亚姆闪过感兴趣的光芒。
最后,里德看向塞拉斯:
“我们需要和cIA进行一次‘坦诚’的对话。告诉他们我们的发现和推断,表明我们追查到底的决心。施加压力,或许能让他们内部某些派系动摇,得到一些‘帮助’。”
塞拉斯点头,眼神锐利:“交给我。”他早就想和海勒姆副主任再“好好聊聊”了。
这次会面安排在一个中立的、安保级别极高的政府会议室。
海勒姆副主任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公事公办模样,但细看之下,眼神深处满是焦躁。
塞拉斯没有废话,直接将分析科的分析结论摊在桌上。
“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沙皇’的下一次行动,规模和对公共安全的威胁将远超拉斯维加斯。
而cIA的犹豫和隐瞒,正在成为他的帮凶。如果再次发生大规模伤亡事件
公众和国会需要解释时,不知道cIA是否准备好承担全部责任?”
海勒姆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布仑纳探员,你在威胁我?”
“我在陈述事实。”塞拉斯身体微微前倾
“要么,cIA提供我们需要的一切关于‘沙皇’的信息并利用你们的渠道协助我们阻止他。
要么,FbI独立行动,并将所有调查进展同步给国会监督委员会。你们选。”
沉默。
长时间的沉默。
海勒姆副主任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内心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斗争。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们需要一点时间…内部协调。24小时后,给你们答复。”这是巨大的让步。
与此同时,其他方面的调查也在同步进行。
德里克和肖在走访一个曾出现集体种植怪异植物的社区时,遇到了一个有趣的老太太。她对那些“瞎折腾”的邻居嗤之以鼻。
“我就觉得那花种子丑死了!”
老太太挥舞着浇水壶
“我才不种,我种我的玫瑰好得很倒是隔壁那傻小子,之前还好好的看了个什么破视频后就跟中了邪似的 ”
老太太的浇水壶:哼!还是我靠谱。
利亚姆的记录本:快速记录:抗性个体:审美独立+拒绝从众?
诺亚和薇薇安则尝试对伊森发现的数据、现场证据细节进行数字化建模,过程极其痛苦抽象。
而伊森自己,在持续监控那无处不在的低语般监控数据的同时,捕捉到了异常尖锐的“数据流”。
那感觉…很像他之前在里德公寓感受到的、充满恶意的窥视感。
他立刻起身,快步走向里德的办公室,敲了敲门没等回应就推门而入。
里德正对着电脑屏幕,屏幕上是一张以赛亚年轻时的照片,他显然在通过回忆以赛亚的弟弟的过去来侧写“沙皇”。
听到动静,他迅速最小化了窗口,脸上闪过狼狈。
“伊森?什么事?”
“你刚才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伊森急切地问,“比如…被窥视?哪怕一瞬间?”
里德蹙眉,仔细感受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有。我的反监控设备也没有警报。”他指了指桌角一个不起眼的小装置。
伊森的心沉了下去。
“沙皇”…已经察觉到他们的动向了吗?还是…他有了更隐蔽的手段?
诺亚的屏幕再次被复杂的数据流和地理信息图霸占,他试图从拉斯维加斯的混乱中提炼出“沙皇”操控模式的数学模型。
诺亚的电脑:cpU燃烧中建模‘群体潜意识操控’?这题phd毕业了也做不来啊。
数据流:被分解,被重组,被分析…感觉自己像一块被反复咀嚼的口香糖…救命…
薇薇安全力攻击cIA可能留下的任何数据缝隙,试图在海勒姆的“答复”到来前多挖一点料。
薇薇安的虚拟形象(在cIA防火墙外徘徊):画个圈圈诅咒你…快开门快开门。
cIA的防火墙:检测到可疑卖萌信号…威胁等级:未知?
德里克和肖则整理着从街头带回来的“抗性个体”访谈记录,试图找出共同点。
德里克的记录本:审美独立’、‘脾气倔’、‘不爱上网’…这筛选出来的人怎么听起来都像我妈?
利亚姆的阳光笑容:保持微笑虽然收集到的情报好像没什么卵用…
利亚姆的白板上,“沙皇”的心理侧写旁边多了许多新的分支:
控制欲、完美主义、对哥哥病态的依恋、以及可能存在的…对自身的憎恶?
而里德,他办公室的门虽然开着,但他仿佛给自己周身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完全沉浸在数据的海洋里。
伊森的状态则有些微妙。他努力配合诺亚进行建模,但那次短暂的恶意扫描像一根刺,扎在他的感知里。
他总觉得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数据流的阴影处窥视着分析科,尤其是…里德。
他会不自觉地更加频繁地看向里德办公室的方向,眉头微蹙。
这细微的举动完全落在了塞拉斯眼里。趁着去茶水间倒咖啡的间隙,塞拉斯状似无意地走到伊森身边。
塞拉斯假装挑选糖包,手指却轻轻碰了碰伊森的手背。
茶水间的咖啡机:哟哟哟!又借我打掩护这次糖包做错了什么?
伊森声音也压得很低:“我担心他还有后手,针对里德的。”
塞拉斯的眼神沉了沉。
他借着拿牛奶的动作,微微侧身,用身体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手臂看似随意地搭在伊森身后的料理台上,形成了一个极具占有欲和保护姿态的小空间。
“我会加强里德周边的物理防护。你也是,”
他的目光落在伊森微微泛青的眼圈上,“别太逼自己。你需要休息。”
语气里满是心疼。
料理台:承受了不该承受的组长臂重和粉红气泡…
伊森的黑眼圈:听到了吗?组长让你休息
伊森心里一暖,刚想说什么,利亚姆的大嗓门就插了进来:
“嘿!你俩偷偷摸摸嘀咕什么呢?糖包联盟吗?带我一个 ”
利亚姆:假装加入群聊,实则破坏气氛小能手。
塞拉斯瞬间恢复冷脸,拿起咖啡杯,面无表情地瞥了利亚姆一眼。
塞拉斯的咖啡杯:冷漠离场.jpg
伊森忍不住低头偷笑,刚才的紧张感被这小小的插曲冲淡了不少。
24小时期限一到,海勒姆副主任的通讯准时接入。她的脸色比上次更加难看,像是刚开完一场极其艰难的会议。
“我们可以提供‘沙皇’几个可能用于资金流转和人员调动的中间层账户和壳公司名单。”
她语速很快,仿佛怕自己后悔
“以及…他早年的一处安全屋位置,位于黎巴嫩贝鲁特,但不确定是否还在使用。这是底线。”
她顿了顿,语气极其严肃地警告:
“记住,这些信息的使用必须绝对隐蔽。一旦被他察觉信息源,不仅合作彻底破裂,你们,尤其是里德主管,将面临他毫不留情的直接的报复。那将不再是心理游戏。”
名单和地址很快传输过来。
虽然有限,但确是突破性的进展
“黎巴嫩…”里德看着地址,眼神闪烁
“那里不仅是情报黑市,也是许多心理操控技术和药物的源头之一…他去那里…”
诺亚和薇薇安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扑向那些账户名单,试图追踪资金流向。
键盘:来来来,让爷爷看看你的钱都流向哪儿了。
薇薇安的服务器:追踪模式启动燃烧吧,我的算力。
塞拉斯则看着贝鲁特安全屋的地址,眉头紧锁。派人去海外调查,尤其是这种敏感地带,需要周密的计划和授权。
就在这时,伊森忽然猛地抬起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指用力按着太阳穴:
“数据流…又变了…目标…分散了?”
几乎同时,诺亚也惊叫起来:
“账户里的资金在快速转移,通过几十个通道洗白又拆分,像是在…故意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声东击西!”里德立刻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他的目标不在这里,也不在贝鲁特,他是在用这些信息拖住我们 ”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沙皇”早就预料到了cIA的妥协和FbI的反应?他甚至利用了这一点?
那他的真实目标,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一片混乱和挫败感中,伊森突然看向办公室角落里那台平时只播放新闻的公共电视屏幕。
屏幕上,正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快讯:
“……多家大型连锁超市和线上生鲜配送平台系统出现大规模故障,订单信息混乱,配送路径错误,大量用户收到非本人订购的…‘阳光果园’苹果酱……”
苹果酱
又是苹果酱,潘狄翁基金会最初测试用的那个品牌。
伊森的心脏狂跳起来
“不是声东击西…是…是组合指令,他用金融波动吸引技术注意力,真正的攻击隐藏在更普通生活数据流里!他的目标不是制造混乱…是…是…”
他脑海中闪过那些被植入的潜意识指令、拉斯维加斯的数据、以及“沙皇”对以赛亚那扭曲的执念…
“…是筛选 ”伊森和里德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他在利用日常消费行为做最后的筛选!”里德的语速快得惊人,眼睛亮得可怕
“找出那些潜意识里对他指令最敏感、最易操控的个体,苹果酱只是一个标签一个最终的‘激活’信号 ”
一场针对数百万城市居民的无声的潜意识筛选测试,正在他们眼皮底下,通过最普通的网购和配送系统,悄然完成。
“沙皇”的疯狂和狡诈,再次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办公室的电视:我只是个无辜的电视…为什么要让我播放这种可怕的消息…
所有人的手机开始收到推送新闻:叮咚!您订购的恐慌已送达。
塞拉斯一把抓起车钥匙,眼神冰冷如铁:
“所有人,行动!目标:各大配送平台数据中心阻止它 ”
一场针对数百万普通人潜意识进行的无声筛选?这比任何炸弹威胁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分析团队兵分两路。
诺亚和薇薇安疯狂攻击各大生鲜平台和连锁超市的数据中心防火墙,试图强行介入,终止混乱的订单分发和配送流程。
诺亚的键盘:冒烟了冒烟了这辈子没这么拼过命为了阻止苹果酱统治世界。
平台防火墙:卧槽!哪来的疯狗式攻击?还讲不讲武德了。
塞拉斯、伊森、肖、德里克则分别冲向几个关键平台的物理数据中心所在地。
警笛长鸣,车队在街道上疯狂穿梭。
塞拉斯的SUV:又是我公路王者都让开。
交通灯:惹不起惹不起…一路绿灯送走
现场一片混乱。
技术员们面对完全失控的系统束手无策,屏幕上无数订单像疯了一样自动生成、修改、指派。
“找到根源指令了吗?”塞拉斯对着麦克风低吼,一边亮出证件强行进入核心控制室。
“还在找!代码嵌套得像俄罗斯套娃,还加了蜜罐陷阱 ”诺亚的声音夹杂着键盘的悲鸣。
伊森没有参与技术攻坚,他努力屏蔽掉所有物理世界的噪音,听,无形的数据洪流。
“东南角第三台主服务器伪装成系统更新包 ”伊森喊道。
技术人员立刻扑过去操作
“不行!需要最高权限密码 ”
“让开!”肖掏出配枪,粗暴地砸开了服务器机柜的锁,物理破解永远有效,诺亚立刻远程接入。
服务器机柜锁:嗷!暴力执法,我抗议
肖的枪托:今天兼职开锁匠。
“权限绕过正在尝试终止指令…不好指令设置了死亡开关,强行终止会触发所有配送仓库的物流系统彻底锁死 ”诺亚惊呼。
“那就修改它”里德的声音从指挥部传来,冷静得可怕,“根据我之前发你的模式逆推算法,将最终指令的配送坐标…全部修改成最近FbI分局的地址 ”
所有人:“!”
天才的想法,把被“标记”的苹果酱全部送给FbI
“正在修改…注入…成功了”诺亚欢呼
屏幕上,那些混乱的订单配送目的地开始疯狂变化,最终全部指向了各个FbI办公点。
物流系统:???所有苹果酱都送给FbI?这是什么新型贿赂方式?
各个FbI分局的前台:您好,FbI…呃?一卡车苹果酱?给我们的?
一场潜在的、针对无数家庭的无声心理操控,被以一种极其离谱的方式,转化成了送给FbI的堆成山的“慰问品”。
几乎在指令被修改的瞬间。
伊森感到那股弥漫在数据流中的“噪音”骤然一滞,随即爆发出极其强烈愤怒…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伊森的感知:愤怒的尖啸然后…跑了?
同时,诺亚监控到,那些原本活跃的、属于“沙皇”的中间账户和服务器,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清空、注销、瓦解。
所有活动迹象迅速消失。
他像是突然之间,切断了所有联系,抹去了所有痕迹。
几天后,通过情报渠道,一份模糊的报告被送到分析科:
代号“沙皇”的重要目标,已于近日通过隐秘的途径离开美国境内,有未经证实的消息称,他携带了一具…特殊的水晶棺椁。
他放弃了。至少是暂时放弃了。
他精心策划的针对里德和整个社会的扭曲报复,在分析科的阻击下,未能达到他预期的毁灭性的效果。
或者,带着哥哥的遗体回到属于自己的领地,对他而言有着另一种偏执的意义。
无论如何,那笼罩在分析科头顶,尤其是里德心头的致命威胁,暂时解除了。
办公室里没有人欢呼。只有虚脱和平静。
堆积如山的“阳光果园”苹果酱成了分析科近期最大的烦恼,如何处理它们成了难题。
德里克的午餐:又是苹果酱三明治?够了啊。
里德站在白板前,看着上面尚未擦掉的、关于“沙皇”的复杂分析图,久久沉默。
他转过身,看向他的团队,目光扫过每一张疲惫的脸。
“做得很好。”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久违的温度。
塞拉斯走到伊森身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用力地握了一下他的肩膀。伊森抬头,回给他一个轻松的微笑。
塞拉斯的手:确认存活,确认状态良好。
伊森的肩膀:收到!就是有点疼…
当晚,塞拉斯和伊森回公寓。
没有案件,没有警报,没有需要分析的线索。只有温暖的灯光、简单的食物,以及彼此的存在。
塞拉斯甚至罕见地没有处理任何工作邮件,只是坐在沙发上,让伊森靠在他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他的头发。
塞拉斯的沙发: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和满满的狗粮…
伊森的头发:被撸得很舒服…zzZZ…
“他还会回来吗?”伊森闭着眼,轻声问。
塞拉斯的手顿了顿,声音低沉而肯定:“无论他是否回来,我们都在这里。”
他低下头,吻了吻伊森的额头,然后是鼻尖,最后温柔地覆上他的嘴唇。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情欲色彩,却充满了珍视的吻。
“而你,”塞拉斯抵着他的额头,眼睛里倒映着伊森的样子,“永远是我…唯一的安宁。”
伊森笑起来,主动环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