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花深处,并非炸药,而是七尊造型狰狞古朴的兽首,散发着幽幽青铜光泽,宛如刚从幽冥地府中掘出,静静地隐匿其中。龙首尽显威严,蛇首透着阴毒,虎首满是暴戾,豹首充斥凶残……形态各异,却都栩栩如生。每一尊兽首的巨口之中,都紧紧咬着一截缠绕着复杂电线与微型雷管的金属管状物,这分明是某种精密得令人心悸、用于定向撕裂地脉的诡秘装置。青铜兽首冰冷的反光,映照出章明礼骤然收缩的瞳孔。
箱底,一份文件如毒蛇般盘踞着。章明礼闪电般将其抄起,借着货堆后赵铁柱等人与敌人交火迸射出的枪火闪光,目光如刀般扫过文件。文件封面,日俄双语的标题仿若血淋淋的诅咒——《“龙睛湮灭”最终敕令——满洲里地脉节点定向湮灭执行方案》。内页详细标注着爆破点坐标、能量当量计算,以及冷酷到令人发指的“地脉崩解连锁效应预测模型”。
“好一个瞒天过海!”
章明礼从齿缝间迸出冰冷的嗤笑,眼中怒火仿佛要将这腐朽的仓库焚毁,
“假借寻宝之名,行断脉灭国之实,当诛!”
“砰!砰!砰!”
“哒哒哒——!”
刹那间,仓库沦为血肉磨坊。子弹如毒蜂般四处横飞,木屑、羊毛、金属碎片在火光中疯狂飞舞。福满昌的亡命徒与暗处的日本武装分子,如同被逼入绝境的野兽般疯狂反扑。赵铁柱等人依托货堆拼死抵抗,枪火映照出他们浴血的脸庞,防线摇摇欲坠。
“柱子叔!”
章明礼厉啸如雷,声压过枪弹的轰鸣,
“带兄弟们撤!点燃后院火药桶,立刻!”
吼声未落,那份致命的文件已被他闪电般塞入怀中。
“少爷!一起……”
赵铁柱嘶吼着,一枪撂倒一个逼近的敌人,血沫飞溅而出。
“走!!”
章明礼的回答坚定如钢铁砸落。话音刚落,他便化作一道黑色闪电,软剑卷起森然银芒,精准地刺穿一个试图从侧面袭击赵铁柱的敌人咽喉,血箭飙射而出。
赵铁柱目眦欲裂,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撤——!”
带着残余的兄弟,如同一把血染的利刃,拼死杀向大门。几息之后——
“轰——!!!”
一声沉闷却撼动大地的巨响从后院传来,紧接着是冲天而起的烈焰和更加狂暴、撕裂夜空的连环爆炸,大地都为之震颤,炸药车瞬间灰飞烟灭。
仓库内,狂暴的冲击波如同一柄无形的巨锤横扫而过,敌人被震得人仰马翻,攻势瞬间瓦解。
机不可失!
章明礼目光如电,瞬间锁定头顶。一处破损的玻璃天窗,透下几缕清冷的星光。他足尖在货箱上猛力一踏,身体如离弦劲弩般冲天而起。软剑化作一道匹练,“哗啦啦!”将天窗玻璃绞得粉碎。他双手如钩,抓住窗框边缘,腰腹发力,一个干净利落的翻身,稳稳落在仓库那冰冷且积雪覆盖的屋顶之上。
刺骨的寒风瞬间灌满他的肺叶。脚下,仓库仿佛成了一座沸腾的炼狱,枪声、爆炸声、濒死的惨嚎声交织成一曲死亡交响。而更远处,整个满洲里城仿佛被投入了油锅,四面八方火光冲天而起,密集的枪声如爆豆般在每一条街道炸响,混乱如瘟疫般蔓延,彻底失控。
章明礼立于屋脊,宛如一只孤傲的苍鹰,锐利的目光穿透混乱的烟尘与火光,急速扫视全城。陡然,他的视线如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百米开外——城中制高点,那座哥特式钟楼的尖顶。
尖顶避雷针旁,一个身着黑色修身风衣、身形瘦削如鬼魅的身影正迎风而立。他手中高举着一面绘制着诡异扭曲符文的纯黑色三角旗,正对着城中各处肆虐的混乱火光,以一种奇特且充满仪式感的节奏用力挥动着,如同地狱的指挥家在奏响毁灭的乐章。
就是他!照片上那个与“独耳张”握手的阴鸷西装男,这场“龙睛湮灭”浩劫的幕后操盘手。
章明礼眼中杀意凝为实质。他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那个冰冷的铁皮烟盒,啪地弹开。盒底,仅存最后一颗子弹。弹体并非黄铜,而是流转着暗金色泽,上面蚀刻的神秘纹路在火光下仿佛活物般蠕动。他将这枚冰冷、沉重且仿佛蕴含着不祥诅咒的子弹,郑重地压入刚刚排除故障的镜面匣子枪膛。
举枪!手臂稳如磐石,准星牢牢套住钟楼尖顶上那个挥旗的鬼影。夜风呼啸,距离百米,目标在晃动。屏息!凝神!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准星中的那一点。
“砰——!”
一声清脆、独特且带着金属撕裂感的枪声骤然响起。那颗暗金色的子弹,仿佛撕裂了空间,无声无息地划破寒冷的夜空,弹道在章明礼眼中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灼热轨迹。
“呃啊——!”
一声混合着剧痛、惊愕与暴怒的凄厉惨叫从钟楼顶炸响。神秘人持旗的右臂猛地一颤,那面诡异的黑色三角旗脱手飞出,打着诡异的旋儿,朝着百米之下的黑暗深渊急速坠落。
就是现在!
章明礼没有丝毫停顿。手腕猛地一抖,腰间软剑如同拥有生命的银色蛟龙,发出一声兴奋的低吟,闪电般激射而出,剑尖精准无比地缠绕住那面正在坠落的黑色旗杆。
“起!”
章明礼一声低喝,全身力量爆发。借着软剑卷住旗杆的瞬间拉力,身体如同荡秋千般猛地向前方钟楼旁一栋三层洋楼的屋顶凌空飞跃而去,夜风在他耳边呼啸。
“咻咻咻——!!”
几乎在他身体脱离屋顶的同一刹那,数发灼热的子弹带着死神的尖啸,如同毒蛇般狠狠咬在他刚才立足的瓦面。瓦片如同脆弱的饼干般被瞬间洞穿、粉碎,留下数个触目惊心的弹孔,屋顶狙击手,不止一个!
章明礼的身体如同炮弹般重重砸落在洋楼冰冷陡峭的瓦顶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顺势翻滚卸力,瓦片在身下碎裂。他迅速收回软剑,将那面诡异的黑旗紧紧攥在手中,冰冷的旗面触手滑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