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沉重的铁匣应声坠地,狠狠砸在冻得硬邦邦的泥土上!盒盖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猛地弹开、开裂!一卷泛着古老黄褐色、边缘残破不堪的厚重羊皮地图,如同被封印的恶魔之皮,在清冷月华的照耀下,带着一种不祥的静谧,缓缓摊开!
地图之上,用刺目的红蓝铅笔密密麻麻标注的,赫然是整个松花江流域的详尽水文、险恶地质构造、以及……数个用狰狞骷髅头标记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未知地点!
垂死的大佐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咧开嘴,露出被自己喉间涌出的鲜血染得猩红的牙齿,喉咙深处发出“嗬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在垂死挣扎般的怪异笑声!被军刺无情刺穿的声带,竟凭着最后一丝疯狂的意志,痉挛地挤出几个破碎、扭曲的音节。他那根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指,带着一种来自地狱的执念,猛地、用尽最后力气,狠狠戳向地图上一个毫不起眼的、位于两江交汇处的标记点!
指尖的污血,如同致命的印章,瞬间污染了那处标记!
“咔哒…轰隆隆——!!!”
就在大佐染血的指尖按下的瞬间!营地中央那片看似坚实无比、被无数军靴踩踏过的三合土地面,毫无征兆地如同纸片般轰然塌陷!巨大的烟尘如同火山灰般冲天而起!一个直径数米的、深不见底的黑暗巨口赫然显露!紧接着,一股混合着浓烈刺鼻的福尔马林防腐剂甜腥、高度腐败血肉的恶臭、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化学药剂怪味的、足以瞬间摧毁嗅觉神经、令人窒息昏厥的地狱气息,如同被封印万年的恶魔吐息,猛烈地喷涌而出!瞬间吞噬、污染了整个营地的空气!
“满铁…特别…‘加茂部队’…”
大佐咽下最后一口气,那扭曲的、带着无尽恶意的狂笑永远凝固在他因窒息而紫胀变形的脸上,扩散的瞳孔却依旧死死地、带着最深的怨毒,如同淬毒的钩子,钉在章明仁身上,
“你们…都会…变成…实验体…嗬嗬…”
章明仁的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狂跳欲裂!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寒意,如同冰锥般直刺天灵盖!他毫不犹豫地、如同扑向猎物的豹子,扑向那散发着死亡与腐朽气息的塌陷巨口!
然而,比他更快的是老周——那个沉默寡言、如同他腰间那把磨得发亮的剔骨刀般毫无存在感的老兵,已然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纵身跃入那片吞噬一切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下方,几乎在老周落地的同时,传来令人牙酸心悸的钢铁轨道车启动的沉重轰鸣!紧接着,两道惨白得如同死人眼窝中凝固的怨毒般的机械车头灯光束,猛地从隧道深处撕裂黑暗,如同地狱探照灯冰冷无情的独眼,扫过洞口边缘——
光束扫过的瞬间,章明仁的瞳孔因极度震惊与骇然而骤然放大!
锈迹斑斑、布满冷凝水珠如同哭泣般的金属墙壁上,密密麻麻喷涂着俄文与日文并列的、冰冷如墓碑铭文的标识:
“加茂部队- 731联合实验区”
“生物污染-极度危险-严禁入内”
某个被厚厚铁锈半覆盖的警告牌上,褪色的红漆画着一个巨大狰狞的骷髅标志,下面一行德文如同用鲜血书写的诅咒,清晰刺目:
“StRENG VERbotEN!?FFNEN VERbIEtEN!(严禁开启!违者必死!)”
就在这心神剧震的千钧一发之际!
“砰!砰!砰!”
三发精准得如同死神尺规丈量过的7.62毫米步枪子弹,带着撕裂灵魂的尖啸,从营地唯一的制高点——那座孤零零的了望塔方向,毫无预兆地撕裂了粘稠的夜空,朝着章明仁刚刚立足的、尚残留着他体温的位置呼啸而至!泥土和碎石在弹着点猛烈炸开,如同小型的地雷爆裂!
章明仁凭借无数次生死边缘淬炼出的野兽本能,身体在思维之前已做出反应!他猛地向侧后方全力翻滚,险之又险地摔进一个散发着硝烟味的弹坑!在身体砸落冰冷泥泞的瞬间,他猛地抬头望向那死亡光束的源头——了望塔!
惨淡的月光下,一道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身影,如同复仇女神般傲然挺立在塔楼边缘!是娜塔莎!她身上那件肮脏破烂的工装沾满了煤灰和早已干涸发黑的血污,脚上那双曾经鲜艳如火、象征着往昔岁月的红靴,如今黯淡无光,却如同两团凝固的暗血,异常醒目地踏在冰冷刺骨的钢铁边缘。
她颈间悬挂的那枚古老的、布满神秘纹路的青铜钥匙,此刻正散发出灼目欲燃、不祥至极的血红色光芒!那光芒如同熔岩在钥匙内部奔流,映照着她苍白如纸的脸颊!而她手中那支修长的莫辛-纳甘狙击步枪,冰冷的枪口如同毒蛇的信子,微微下调,十字准星稳稳地、毫无动摇地套牢的,赫然是那条通往地狱隧道深处、足有手臂粗细的轨道高压供电主电缆!
“Бeгn!(跑!)”
娜塔莎凄厉到破音的尖叫声混合在刺耳枪声的恐怖余韵中,撕心裂肺!就在她毅然决然扣动扳机的刹那,章明仁清晰地读出了她因干涸而皲裂、甚至渗出细小血珠的嘴唇,剧烈蠕动的最后两个无声音节:
“明仁…”
“轰——!!!”
狙击枪弹如同神罚之矛,精准无比地撕裂了那条粗壮的电缆!瞬间爆裂开的蓝白色高压电火花,如同亿万条狂暴的电蛇从地狱挣脱束缚!它们疯狂扭动、炸裂、喷溅!形成一场骤然降临的、覆盖整个营地的死亡光雨!将残破的帐篷、惊恐扭曲的人脸、冰冷的武器、乃至飞舞的尘埃,都映照得纤毫毕现,亮如白昼!
这毁灭性的光芒,也无比清晰地照亮了娜塔莎那张苍白而决绝到极致的脸——她左眼下方,一道崭新的、深可见骨的十字形伤疤,如同最恶毒的烙印,赫然在目!
那是关东军情报部特高科审讯室的专属标记!巨大的爆炸声如同天崩地裂的末日审判,彻底撕裂了夜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