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虎那敦实的身躯,以一种极其滑稽的姿态滚下擂台,昏死在地的瞬间。
当李昊然用一根枯藤,轻描淡写地终结了这场在所有人看来本该是一场苦战的对决时。
整个青云台,那刚刚从上一场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数万名弟子,再一次,集体失声了。
他们的表情,凝固了。
他们的思维,宕机了。
他们的大脑,已经完全无法处理眼前这副,充满了荒诞与魔幻色彩的离奇景象。
如果说,第一战,一掌击溃王辰,展现的是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狂暴的“力”。
那么这第二战,闲庭信步般地破解“万木森罗”,展现出的,就是一种,更加让他们感到恐惧的、洞悉万物本质的——“理”!
一种,凌驾于他们认知之上的,神明般的“理”!
擂台之上,李昊然平静地看着台下那个已经吓傻了的裁判长老,甚至还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师兄,他只是灵力耗尽,加上情绪激动,晕过去了,没什么大碍。”
那裁判长老被他这么一提醒,才如梦初醒,猛地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跑到擂台边缘,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深深地看了李昊然一眼,然后才扯着嗓子,用一种变了调的声音,嘶声力竭地喊道:
“三……三号擂台!天剑峰李昊然,胜!”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让整个死寂的广场,彻底沸腾!
但这一次,不再有任何的嘲笑与质疑。
所有的哗然,都化为了一种声音——
“怪物!他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
内门观礼区。
苏冷月那双清冷的凤眸,死死地锁定着那个正平静地走下擂台的身影,她那白皙如玉的俏脸上,早已褪去了所有的血色,只剩下一片,因极致的震撼而产生的苍白。
她的脑海中,如同被投入了亿万颗星辰,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思想风暴!
“错了……全都错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她之前对李昊然的所有判断——“凡根”、“关系户”、“运气好”、“行为怪异的渣男”……所有这些标签,在刚才那场堪称“艺术”的战斗面前,都显得如此的可笑,如此的苍白无力。
她以一名顶尖剑修的视角,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疯狂地复盘着李昊然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选择。
“他不是在躲避藤蔓的攻击……”
“他是在……利用!他在利用藤蔓抽打时的力量进行摆荡,利用藤蔓生长时的角度进行奔跑,利用藤蔓交错时的缝隙进行穿梭……”
“他仿佛在战斗开始的瞬间,就已经将整个‘万木森罗’的每一个变化,都彻底看穿,并将其,完全纳入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顺势而为,借力打力”
这些剑道中最精深、最玄奥的至理,在这一刻,被那个少年,用一种最原始、最直接、最不讲道理的方式,活生生地,演绎了出来!
“还有最后那几下……”
她想起了李昊然最后那如同庖丁解牛般的精准打击。
“他攻击的,不是藤蔓,而是‘节点’!是整个法术的能量流转和结构支撑的薄弱点!他竟然能用肉眼,直接看穿一个由灵力构成的复杂法术的本源结构?!”
这个猜测,让苏冷月的心脏,都漏跳了半拍!
这已经不是“悟性”的范畴了!
这是“神通”!是传说中,那些上古大能,才拥有的、可以勘破虚妄、直指本源的——“法眼”!
她想起了自己,为了参悟一套剑法中,那几个微不足道的灵力节点,是如何不眠不休,苦思冥想数月,才勉强有所得。
而对方,却能在瞬息万变的战斗中,一眼,就看穿一个大型法术的所有破绽!
这种差距,已经不是天赋的差距了。
这是生命层次的差距!
“原来如此……”苏冷月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那口气,仿佛吐出了她二十年来所有的骄傲与自负。
她看着李昊然的背影,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
她终于明白,为何太上长老会说,自己不如他。
她也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师尊,会对这个凡根,产生如此浓厚的研究兴趣。
因为,他所走的“道”,与他们所有人,都截然不同!
那是一条,更加古老,更加本源,也更加……令人敬畏的道路!
……
高台之上,早已是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妖孽!此子,绝对是个妖孽!”
“老夫修行两百年,从未见过如此离奇的战斗方式!他……他甚至都没有动用半分灵力!”
丹霞峰首座洛云曦,那双雍容华贵的美眸中,异彩连连。她看着李昊然,就像看着一尊最完美的、充满了未知丹理的“人形丹炉”,声音中带着一丝炙热。
“掌门师兄,此子不简单啊。他破解‘万木森罗’的手法,与我等炼丹师,在提纯药液时,寻找药草‘灵脉节点’的手法,何其相似!只不过,他将其,用在了战斗之上!此等天赋,若是用来炼丹……”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懂了她的意思。
掌门玄阳真人,缓缓地,点了点头。他看着下方那个已经回到备-战区,正被一个小姑娘兴奋地围着,自己却平静地喝着水的少年,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深邃。
“传我谕令。”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缓缓说道,“从即刻起,将李昊然,列为我青云宗最高序列的‘真传种子’,其待遇,等同于亲传弟子!”
“在小比结束之前,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私下接触或骚扰!违者,以叛宗论处!”
“其所有战斗影像,都用‘留影石’记录下来,列为宗门最高机密,封存入藏经阁顶层!”
“此子是我青云宗,未来的希望。亦或是前所未有的变数。”
“我等,只需看着,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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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战区。
李昊然刚刚坐下,墨彩环就如同树袋熊一般,兴奋地挂了上来。
“先生!先生!你简直是神!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怎么看出那些藤蔓的弱点的?!那简直……那简直就像是在拆一座用积木搭成的房子!太帅了!”
李昊然被她晃得头晕,无奈地将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喝了口水,平静地,开始了他的“赛后复盘”。
“没什么。”
“任何看起来复杂的系统,只要你能理解其底层的‘结构力学’原理,那在你的眼中,它就只是一堆,由不同的‘承重结构’和‘连接件’组成的、漏洞百出的模型罢了。”
“他那个法术,看似天罗地网,但其核心的‘承重柱’,就只有那三根主根。只要破坏了‘承重柱’,整栋‘大楼’,自然就会瞬间崩塌。”
他用一种充满了“工程师”的严谨与平淡的语气,解释着刚才那场,在别人看来如同神迹般的战斗。
墨彩环听得似懂非懂,但她看着李昊然那平静的侧脸,眼中,全是闪闪发亮的小星星。
“结构力学……”她喃喃地念着这个充满了未知魅力的词汇,感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正在向她缓缓敞开。
就在这时,主持台之上,孙长老那充满了复杂情绪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二轮比试,全部结束!晋级八强的弟子分别是……”
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被接连不断地念出。
“丹霞峰,林逸轩!”
“无涯峰,陈凡!”
“天剑峰,李昊然!”
当“李昊然”这三个字,与林逸轩这些真正的外门天骄的名字,并列在一起时。
全场,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哗然与不解。
只剩下,一片,充满了敬畏与期待的——死寂。
所有人都知道。
从今天起,青云宗外门,最大的黑马,诞生了。
而这场属于他的、颠覆所有人三观的传奇,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