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妖狼夜袭事件后,李昊然在北山药园的地位,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埋头苦干的凡根杂役李二牛。但现在,再也没有人敢用那种赤裸裸的、轻蔑的眼神看他了。
所有幸存的杂役,在见到他时,都会下意识地低下头,绕道而行。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甚至是一丝丝恐惧。
在他们看来,李二牛这个走了逆天狗屎运的家伙,身上仿佛带着某种“克死妖兽”的诡异气运。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学玩意儿,比实实在在的修为,更让他们感到害怕。
李昊然乐得清静。
这种被孤立的状态,为他的秘密研究,提供了最完美的土壤。
他的生活,变得前所未有的规律和充实。
白天,他依旧砍柴。但他每一次挥斧,都是对《青莲剑歌》和人体力学的实践与印证。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速度和身体的协调性,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增长着。
晚上,柴房就是他的神国。
他会取出一小块妖狼肉,用最原始的方法烤熟了吃。那蕴含着磅礴气血之力的灵兽肉,一下肚,就化为一股股热流,滋养着他的五脏六腑,修复着他白天因为高强度锻炼而撕裂的肌肉纤维。
短短半个月,他整个人就如同脱胎换骨。
身形虽然依旧算不上魁梧,但已经彻底摆脱了之前的瘦弱。衣衫之下,是如同猎豹般流畅而结实的肌肉线条,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他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沉静而锐利。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台配置落后的老爷机。
那么现在,他已经鸟枪换炮,升级成了一台拥有顶级cpU和强悍显卡的高性能工作站!随时可以运行《青莲剑歌》这套高级“软件”。
当然,他最大的秘密,依旧是那张画满了鬼画符的狼皮,和他储物袋里,那颗青光莹莹的妖丹。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这天下午,李昊然刚刚完成今天的砍柴任务,正准备回柴房享用他的“高蛋白营养餐”。
一个清冷如冰雪般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柴房的门口,挡住了他的去路。
来人一身白衣胜雪,身姿窈窕,正是内门弟子,当初将他从青牛村“掳”上山的苏冷月。
李昊然的心,咯噔一下。
“苟道”警报瞬间拉响!
他脸上的沉静与锐利,在零点一秒内,就切换回了那副大家所熟悉的、憨厚中带着一丝畏缩的表情。
“苏……苏师姐?”他躬着身子,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心中却在飞速盘算,“她来干什么?难道是妖狼的事惊动了内门?不对,马管事为了独吞功劳,肯定把事情压下去了。那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我的美貌,终于还是藏不住了吗?”
苏冷月那双漂亮的眸子,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依旧是看待一块石头的眼神,清冷,而漠然。
“刘长老有令,让你去藏经阁,将积压的典籍搬去晾晒除尘。”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如同在宣读一道命令。
“啊?去……去藏经阁?”李昊然愣住了,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茫然和受宠若惊。
藏经阁?那可是宗门重地!里面存放着无数修仙秘籍和典籍,别说是他一个杂役,就是普通的外门弟子,都不得擅入。
让他一个凡根去打扫?
这命令,处处透着古怪。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让你去,你就去。”苏冷月似乎很不耐烦,秀眉微蹙,转身便走,“跟上。”
“是……是!”李昊然不敢多问,只能唯唯诺诺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他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苏冷月身后,保持着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心中却在疯狂吐槽。
“不是吧,阿Sir!我一个药园杂役,专业是对口的植物学和园艺。你让我去做图书管理员?这跨专业也太离谱了吧!难道青云宗的人才选拔机制,就是这么随心所欲的吗?”
“还有,这冰块脸美女,走路都不带声音的吗?要不是我升级了‘人体动态感知系统’,差点就跟丢了。不过话说回来,这背影,这身段……啧啧,完全符合黄金分割定律,多一分则胖,少一分则瘦,完美!”
穿过山道,绕过演武场,一座古朴而宏伟的九层石塔,出现在眼前。
这便是青云宗的藏经阁。
还未走近,一股厚重的书卷气息,混合着某种特殊的、防止蛀虫的药草香味,便扑面而来。
藏经阁门口,一位须发皆白、昏昏欲睡的守阁师叔,正靠在摇椅上打盹。
苏冷月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弟子苏冷月,奉刘长老之命,带杂役李二牛前来清扫一层的凡俗典籍。”
那守阁师叔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挥了挥手,算是同意了。
苏冷月这才侧过身,对李昊然吩咐道:“进去吧,将一层左侧书架上,所有蒙尘的竹简和兽皮卷,都搬到外面的石台上晾晒。小心些,不许损坏,不许偷看。”
“是,师姐,小人明白。”李昊然点头哈腰地应着,然后像个土包子进城一样,畏畏缩缩地踏入了藏经阁的大门。
他一边笨手笨脚地搬着那些沉重的典籍,一边竖起耳朵,偷听着外面苏冷月和那位守阁师叔的闲聊。
“张师叔,您这日子,可真是清闲。”苏冷月的声音,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人情味。
“清闲?清闲个屁!”那守阁的张师叔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守着这一堆破烂玩意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不如你师父,天天在丹房里摆弄那些瓶瓶罐罐有意思。对了,你上个月的【凝元丹】,领了吗?”
“已经领了。”苏冷月回答道。
“那就好。”张师叔咂了咂嘴,似乎有些羡慕,“还是你们这些内门弟子好啊,每月都有宗门按时发放的基础丹药,不像我们这些老家伙,想弄一颗,还得拿宗门贡献点去换,贵得要死。”
【凝元丹】?
这三个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劈中了正在假装费力搬书的李昊然!
他手中的一卷兽皮“不小心”滑落,发出一声闷响。
“笨手笨脚的!”苏冷月清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对不起!对不起师姐!小人不是故意的!”李昊然赶紧捡起兽皮卷,脸上满是惶恐,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凝元丹!
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在他前世看过的无数番茄小说里,这玩意儿就是炼气期修士的“标配口粮”!是打通经脉、凝聚法力的基础中的基础!
他正愁着怎么搞到修仙功法和丹药,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吗?!
他压下心中的狂喜,继续竖着耳朵听。
苏冷月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只是淡淡地说道:“丹药终究是外物,自身修行才是根本。”
“嘿,你这丫头,跟你师父一个德性。”张师叔笑了笑,“话是这么说,可没有丹药铺路,光靠打坐吸收那点可怜的灵气,猴年马月才能筑基?尤其是对你们这些刚入门的弟子来说,【凝元丹】,就是拉开差距的关键。有丹药的,三个月就能炼气三层,没丹药的,三年能到炼气一层都算天赋异禀了。”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全都被李昊然记在了心里。
等他将所有的典籍都搬完,累得“气喘吁吁”时,苏冷月也结束了和张师叔的闲聊。
在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
就在快到药园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的李昊然,突然用一种充满了好奇和一丝丝卑微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那个……苏师姐……”
苏冷月脚步一顿,回头看他,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
“小人……小人刚才,好像听到师姐和那位老师叔,提到了什么凝元丹?”李昊然挠了挠头,脸上是那种凡人对仙家事物最纯粹的好奇,“那是什么仙丹啊?是不是吃了就能长生不老?”
他将一个没见过世面、又充满了不切实际幻想的凡人形象,拿捏得死死的。
苏冷月看着他那副傻样,清冷的眸子里,破天荒地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怜悯。
她大概是觉得,一个连修仙资格都没有的凡根,却还在渴望着仙丹,实在是有些可悲又可笑。
或许是出于这种复杂的情绪,她竟难得地,多说了几句话。
“凝元丹,是炼气期修士稳固修为、提纯灵力的基础丹药。”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像是在给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解释一个他永远也无法理解的常识,“与你无关。你只要知道,那是你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东西,就够了。”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李昊然,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白影,消失在了山道尽头。
李昊然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脸上的憨笑和好奇,缓缓收敛。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信的弧度。
“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东西?”
他低声笑了笑,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美女,你知道吗?”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逆向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