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泉抱着那截冰冷僵硬、毫无生机的枯木,哭得像个孩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哪还有平时那副流里流气的老道士模样。
“周敏…周敏你个傻女人…谁让你自己跑下来的…谁要你逞英雄了…”他一边哭一边骂,手指颤抖地抚摸着枯木粗糙的表面,仿佛还能感受到一点她过去的轮廓,“你还没批完老子的报销单呢…你还没骂我开会睡觉呢…你起来啊…”
他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嘶哑绝望:“救救她!求你们了!肯定有办法的!无论什么代价,老子都付!魂飞魄散也行!只要能救她!”
看着他这副样子,苏航别过脸,何晶眼圈发红,连颜修都默默握紧了拳。凌霄和林默也是面色沉重,摇头叹息。生机彻底湮灭,这几乎是无解的难题。
就在一片绝望的死寂中,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
“哭什么。人还没死透。”
容烬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入口处,金瞳扫过那截枯木,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肯定。
刷!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
张泉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冲到容烬面前,差点给他跪下:“蛇君!容大爷!您有办法?!求您指点!只要您能救她,我张泉这辈子给您当牛做马!”
容烬嫌弃地避开他蹭过来的鼻涕眼泪,皱了皱眉:“当牛做马不必。救她,确实有一线生机,但要看你自己。”
他看向那截枯木,解释道:“渊主那最后一击,用的是‘秩序湮灭’的力量,旨在彻底抹杀她的生机,将其同化为绝对‘秩序’(死寂)的一部分。但…”
容烬话锋一转:“这女人本身的意志力出乎意料的坚韧,而且她长期处理文书,潜意识里对‘秩序’有自己的理解和执念。这反而在最后关头,让她的一缕核心意识没有被完全湮灭,而是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被‘冻结’在了这枯朽的状态里。类似于…假死。”
假死?众人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那…那该怎么救?”张泉急不可耐。
“需要一样东西。”容烬道,“妖灵界极东之地,无尽林海深处,有一棵传说中的古树——‘回春木’。”
“回春木?”众人疑惑。
“嗯。”容烬点头,“那棵树很奇特,它自身没有任何攻击力,也无法移动,但它周围的时间流速是混乱的,而且它能吸收各种负面状态和能量。
它的树心,蕴含着极强的‘逆转枯荣’的生机之力,是应对这种‘秩序性湮灭’的最佳解药。只要取得一小块‘回春木心’,以特殊法门激发,或许能中和掉她体内的湮灭之力,唤醒那缕被冻结的意识,让她重新焕发生机。”
张泉一听,立刻跳起来:“在哪?!我现在就去挖!”
“本君可以为你打开去往无尽林海边缘的通道。”容烬看着他,“但,回春木心,必须你亲自去取,本君拿不来。”
“为什么?!”这次连苏棠都忍不住问了,她正被容烬搀扶着,脸色还很苍白,“妖灵界还有您拿不到的东西吗?”
容烬摇头,解释道:“回春木很特殊。它没有灵智,但它周围的时空是扭曲的,会映射出靠近者内心最深的执念和恐惧,形成独特的‘心魔幻境’。外力无法强行干预,否则只会导致时空彻底混乱,甚至毁了树心。
而且,取木心需要至诚之心,需要取心者毫无杂念、坚定不移的‘意愿’作为引子,才能安全地引导出生机之力。这份‘意愿’,必须是发自取心者本身的,别人无法替代。”
他看向张泉,金瞳深邃:“也就是说,只有你,抱着一定要救活她的强烈信念,亲自穿过那片幻境,亲手取下的木心,才对周敏有效。本君就算把整棵树搬来,也无用。”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这不是实力问题,而是心意和信念的考验。
张泉愣住了,随即狠狠抹了一把脸,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我去!不就是幻境吗?老子这辈子骗人…啊呸,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为了救她,刀山火海老子也闯了!”
他再次小心翼翼地将那截枯木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仿佛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好。”容烬不再多言,抬手撕开一道通往妖灵界的空间裂缝,对面传来古老森林的气息。“无尽林海很大,回春木的位置本君会给你大致坐标,但具体需要你自己找。记住,守住本心,你的信念,是唤醒她唯一的钥匙。”
张泉重重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怀里冰冷的枯木,一咬牙,抱着她,头也不回地踏进了空间裂缝。
裂缝缓缓闭合。
苏棠靠在容烬身边,担忧地问:“张老爷子…能成功吗?那幻境…”
容烬目光悠远:“幻境映心,最是难熬。但…或许正是他这种看似不靠谱的赤子之心和那股拧劲,反而能创造奇迹。”
无尽林海边缘,张泉抱着周敏所化的枯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遮天蔽日的古老森林中。周围雾气弥漫,光线昏暗,安静得可怕。
越往里走,他感觉越不对劲。周围的树木开始扭曲,浮现出各种幻象——
他看见年轻的周敏,在灯下熬夜批改文件,背影孤寂却挺拔… 他看见自己嬉皮笑脸地给她送路边摘的野花,被她嫌弃地扔进垃圾桶,却在她转身后,看到她嘴角极快地弯了一下… 他看见地下七层,她变成枯木前那绝望又坚定的眼神…
“假的!都是假的!”张泉大吼着,抱紧怀里的枯木,拼命往前冲,“周敏!你等着!老子一定救你!然后…然后老子就跟你表白!你骂我我也认了!”
他的信念简单而直接,却异常坚定。
而在他看不到的怀中,那截枯木紧贴他心口的位置,那一点微弱的乳白色光芒,似乎极其轻微地、回应般地…闪烁了一下。
妖灵界的考验才刚刚开始,109局的众人也在焦急等待。张泉能否成功带回回春木心?周敏又能否真的枯木逢春?这一切,都系于老道士那颗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情深义重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