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深寂,星辉如息。
冯渊立于混沌涟漪之中,掌心那道“界源印记”在微光中闪烁。那印记宛若活物,每一次脉动,都牵动他体内的灵力,仿佛有无形的心跳在与之共鸣。
一阵奇异的轰鸣忽然在虚空深处回荡。
那不是声音,而是法则共振的回响。
冯渊神识一动,星辉流转,全身周围的空间竟开始“化影”——无数星辰在眼前坍塌、倒流,重组成一片陌生的界域。
他意识到:
自己应该被卷入了界心守的幻域。
幻域开启......
光与暗交织。
冯渊脚下的土地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银灰色,像虚空碎片凝成的实质。天穹倒挂,群星流转,却皆无光辉——似被某种力量吞噬,只余星骨之影。
他四下望去,周围一片空寂,唯有一座巍峨的石门矗立在远方,似是界源之门的映像。
突然,一道低沉的古音从那石门之后传来,声音像是亿万年不散的回音。
“你......虚空印持有者,为何触我界心。”
声音无情,无怒,却蕴含着绝对的威压。
冯渊只觉灵魂深处震荡,那股威势超越了天地本身。
他沉声道:“我欲寻道。”
寂静。
继而,声音再次传来:
“寻道者,皆为毁界者。虚空若恒,界心不得显。你以混沌为辅,欲逆我秩序,何以为道?”
冯渊神色不变,反问:“若秩序阻道,道何以存?”
“轰......!”
这一语,如同逆转乾坤。
整片幻域开始震荡,虚空裂纹宛如星河般蔓延,银灰色的大地崩解出无数碎光。
从裂痕中,“它”出现了。
界心守现......
那是一道无形的身影。
它并非人形,却似一切生灵的叠影。
它没有面孔,却又似拥有亿万张面孔在同时呼吸。
在它的身周,流转着虚空的本源光线——那是“秩序”的流体,如星河之锁,层层缠绕。
每一道光链都是一道法则,锁住时空,封印混沌。
它张口,无声,却有意念传入冯渊的心海。
“虚空之子……你破了虚之秩序。”
冯渊呼吸一窒。那一瞬,他体内的虚空灵源竟自行运转,像是被召唤般共鸣。
星辉与混沌在他体内翻腾,虚空九变自动激发。
“界心守……”冯渊低语,双目泛光。
那意念再次涌来,冷寂而苍古:
“太初之初,虚空为根,混沌为体。混沌若现,界必崩。我,守其界。”
冯渊心头一震,终于明白......
界心守的职责,是防止混沌回归。
而他——正是以混沌补虚空之人。
“所以,你要灭我?”冯渊淡然开口。
“非我欲灭汝,是汝之道,逆界而生。”
这声音平淡如命令,不带情绪,却让人心底泛起寒意。
冯渊眸光如星,缓缓抬手。
掌心浮现出界源印记,与界心守体表的秩序光链遥相呼应。
“若道逆界,那我便逆了道又如何?虚空不应囚道——我不信,混沌与虚空不可共生。”
“轰!!”
冯渊的身躯骤然爆发出耀眼的虚空混沌星辉。
虚空九变·第四变“混沌化星”瞬间激发,界力波动震碎了幻域的壁障。
界心守的形体终于显现完整......
它如一座星界之影,胸口有一轮漩涡星环,内部流动的并非灵气,而是时间与空间本身。
它伸手,指向冯渊。
刹那间,亿万法则锁链齐动,虚空被定格,空间冻结,连时间都凝滞。
冯渊的动作在一瞬被“静止”。
但就在这一刻,他的胸口闪出淡金之光——那是九窍玲珑心的异动。
九窍微开,一颗颗星核光点浮现,反震虚空之禁。
冯渊的声音自星辉中传出,低沉而坚定:
“界心守,你守的不是秩序,而是恐惧。虚空惧混沌成界,所以你杀寻道者。
但——我不惧。”
星光绽放,混沌轰鸣!
冯渊以虚空为魂、混沌为形,硬生生撕裂那冻结的空间。
光链断裂,幻域坍塌,界心守的形体在崩解,却又迅速重聚。
它的声音终于出现一丝变化——那不是冷漠,而是……惊讶。
“你……不是纯粹的混沌生。你……是虚空承认的‘星主’?”
冯渊神识如电:“既然知道,便该退去。”
界心守沉默良久,随后光体微颤,九道锁链缓缓收拢。
但就在冯渊以为它将隐退之际,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星主之位,可暂承秩序。然而——界心已乱。”
“轰!!!”
冯渊周围的幻域彻底崩塌,亿万星辉化作灰尘。
最后的一道声音在他的识海中低语:
“九星将动,虚空重开。若你真欲寻道……终须直面于我。”
光灭,幻境破。
梦醒与启示......
冯渊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站在原地——界源之门前。
手心的界源印已深刻如纹,血脉相连。
皇老的声音急切传来:“少主!你适才被界心幻域所牵引?!”
冯渊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是的,我看到了——界心守。”
皇老一震:“你……真的见到它?”
“它不是神,也不是魔。”冯渊目光沉冷,“它是‘秩序的意志’。它惧混沌再临,所以要毁灭我。”
皇老久久无言。
片刻后,他缓缓叹道:“冯渊,你走的这条路,已非修真之途,而是‘界之路’。
若真想改变虚空,便要有与秩序同归的觉悟。”
冯渊抬头,望向那扇沉寂的界源之门。
门后的光,仿佛在呼吸。
他眼中星辉闪动,低声道:
“若秩序不容道,那我便以混沌重铸秩序。我之虚空,亦当有新生。”
虚空震动,一道星光从他掌心飞出,凝成副虚空尘。
冯渊留下印记,转身而去。
界源之门在他背后缓缓闭合,而门内,似有一道微弱的“注视”,久久不散。
那是界心守的注视......
冷寂、理性,却第一次,带着一丝……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