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界之上,群星依旧璀璨。
然而那片星辉的最深处,一道身影缓缓踏出光桥,背负星光而行,步入无垠的虚空。
那是冯渊。
此刻的他,已非昔日的金丹修士,而是真正与“界心共鸣”的存在。
星界的力量在他体内留下一道印记,而他体内那颗灵海星心,亦在跳动间映照无尽星河。
踏入虚空......
虚空,无声、无形、无息。
那是一片永恒的混沌海,既非空间,也非时间的范畴。
冯渊立于星光尽头,脚下是似真似幻的灵气流。
在他身后,星界的光门渐渐关闭,一缕星辉顺着虚空流入他体内,化作淡金色的符文,静静沉入灵海深处。
皇老的声音在识海中缓缓响起:“少主,从此处开始,便是真正的‘星渊’。此地是万界与虚空的交汇层,亦是无数世界诞生与陨灭的边界。”
冯渊微微颔首,目光平静:“我感受到了。灵气在此几乎凝滞,唯有混沌之力流淌不息。”
他抬起手,掌心光辉流转,一颗副虚空尘缓缓升起,融入虚空深处,化作一颗闪烁的微光。
“这是第三百六十四颗标记。”他轻声道,“以它为引,我能在虚空中锁定方向,若有界域干扰,也能溯尘而回。”
皇老沉吟道:“谨慎为上。虚空非地,星渊更非寻常之海。此处灵流中潜藏无尽异物,有的存在,甚至能吞噬界心自身。”
冯渊轻笑:“若当真有那种存在,我倒想见一见,碰一碰试试。”
他背负双手,神识扩散,如光海倾覆。
在他的天眼通视野中,虚空不再是空白,而是无数流动的脉络,亿万道混沌之线交织成一幅无形的天网。
每一条线,都对应着一个世界的命脉。
有的闪烁明亮,代表生机正盛;
有的暗淡无光,意味着界心已息。
而在那最深处,有一道极其微弱的光流,断裂又混乱,正缓缓脉动。
冯渊目光一凝:“那是……混沌源脉的残息?”
皇老声音低沉:“没错。若要彻底抹去混沌残念的根源,那里……便是你最终要去的地方。”
星舟破渊......
虚空无风,却有潮。
冯渊在虚空中行走三月,星力渐渐黯淡,四周灵息越发稀薄。
直到某一日,皇老忽然开口:“少主,时机已到。是时候启用星渊舟了。”
冯渊取出一方古玉,轻轻一抚。
“轰......”
虚空震荡,一艘通体流转星辉的小舟自他身侧浮现。
舟身之上刻满古老符文,舟首嵌着一颗金色星晶,微微闪烁着心跳般的律动。
这正是皇老昔年于虚空秘境所留之物——“星渊舟”。
“此舟可行虚空星海,以界力为源,行速万里。”皇老道,“但需以星印之力催动,非星主不可为之。”
冯渊点头,抬手印诀轻掐,星魂印亮起,一缕星光注入舟体。
霎时,星渊舟如受命复苏,浮光万道,舟底虚纹闪烁,虚空波澜激荡。
他纵身踏入舟内,灵力一展,小舟化作一道流光,直入虚空深渊。
虚空潮汐迎面而来,似无形的浪涛,掀起万重波澜。
星渊舟在浪中颠簸,却稳若磐石。
冯渊站在舟首,衣袂翻飞,神色冷静。
虚空深处的流光不断闪烁,他能看到某些虚影在远处徘徊——似兽,似人,又似某种未定义的意识。
那是“虚空异灵”。
它们并非生命,而是灵气与混沌残念交织的产物。
当它们感知到冯渊体内的星界气息时,立刻发出低沉嘶吼,蜂拥而至。
“来得正好。”冯渊神识微动,星力涌出。
“星辰神罡......”
无数星光如剑,汇聚成一轮璀璨星日,横贯虚空。
光芒闪烁间,那些异灵顷刻湮灭,连残息都被虚空吞没。
皇老微叹:“少主的星魂印已化形,星罡之力可裂虚障……你的道,已非寻常星主可及。”
冯渊淡声道:“虚空无尽,我若不强,又怎探混沌?”
星渊舟一路疾驰,穿越万里虚光。
时光无感,但他能感觉岁月的流逝在星尘间轻轻滑过。
虚海孤光......
又不知过了多久,虚空前方忽然亮起一道白光。
那光极远,却刺目到让人心神震荡。
冯渊心念一动,星渊舟停于光外。
只见那光源处,一座漂浮的碎大陆静静悬于虚空。
大陆残破,似被天火焚烧,周围环绕无数星屑流。
“那是……界陨之后的残界。”皇老声音带着一丝沉重,“少主,这种地方往往埋藏古界核心,亦可能是通向更深虚域的通道。”
冯渊不语,抬手再放出一颗副虚空尘,印入碎界边缘。
随后纵身一跃,踏入其中。
残界内灵气几乎枯竭,唯有些许混乱能量在缝隙间流动。
大地龟裂,山体悬浮,碎石间还散发着古阵的残余气息。
忽然,他脚步一顿。
前方虚空裂隙中,有一道微弱的青光在闪烁。
他抬手一摄,青光入掌,竟是一片残符,符上刻着古篆“辰渊”。
皇老沉声道:“辰渊……那是混沌纪元前的古号,意为‘诸界之下的渊核’。”
冯渊目光凝重,轻轻摩挲那残符,只觉一股极其古老的气息自其中透出,仿佛直通混沌源头。
他喃喃:“这或许……就是通向源渊的秘钥。”
星风呼啸,碎界边缘忽起剧烈震动。
虚空的壁面开始扭曲,一道空间缝隙缓缓张开。
皇老惊道:“快走!这是残界崩散的征兆!”
冯渊毫不迟疑,身形一闪回至星渊舟,手印掐动,舟身化光疾驰而出。
背后碎界轰然崩裂,化作无数光屑,消散在虚空之海。
冯渊回望,低声道:“辰渊……我会去找出它的真意。”
星光回响......
离开残界后,虚空重新陷入宁静。
冯渊取出那残符,注入灵识,忽觉符中似有微弱的呼唤。
“嗡......”
他眼前浮现出模糊的星图。
那星图非由星辰组成,而是由界心之印勾勒出的轨迹。
“这……是混沌界系的方位图!”
皇老深吸一口气:“少主,若这是真的,那你已握有通往‘源界’的坐标。那是传说中万界起始之地,混沌最初的心脉。”
冯渊望向无垠虚空,眼底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
“源界……或许就是父亲失踪的终点。”
话音落下,他轻轻抬手,将残符收入灵海。
星渊舟再度起航,向着那片星图所指的方向驶去。
虚空潮汐翻滚,亿万光线在远处交汇,如同万界的尽头。
他站在舟首,神情宁静,心却澄明如镜。
星心在灵海中轻轻跳动,似乎与远方的某种力量共鸣。
冯渊缓缓开口:“皇老,若真有‘源界’,你说——那是否意味着……我也能找到母界之外的真正起点?”
皇老轻叹:“少主,你早已在行一条无人踏过的路。无论那尽头为何,它都将以你为名,记入诸天之册。”
冯渊微微一笑,转身望向无边星海。
“那便继续走下去吧——直到混沌再开。”
星渊回途......
虚空深处,星渊舟化作一道流光,穿越无数空间层。
冯渊在途中留下无数副虚空尘,以星魂印作坐标,标记他所踏过的每一寸虚空。
那些光点逐渐连成线,如同星河之链,贯穿了整个虚空海。
这条路,便是他的归途。
而远方,一道更深邃的漩涡在缓缓开启。
那不是虚空裂缝,而是——混沌源域的门。
冯渊立于舟首,衣袂鼓荡,双目微闭,心神空明。
星光流淌,虚空回响。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吾行星渊,探混沌之根,寻万界之始。若有终途,必是吾道之极。”
星渊舟轰鸣而入,一道光裂天地,虚空折叠,万界星辰皆为之震荡。
星海寂寥,唯有光流依旧。
冯渊的身影早已没入那混沌深处。
在他离去的方向,千万颗副虚空尘闪烁微光,
如同路标,亦如恒星。
它们在低语——“此为星渊归途,亦为——冯渊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