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鳞魔狮的尸体还未彻底冷却,天空便忽然传来一阵压抑的闷雷。
轰隆隆——
滚滚乌云席卷整个山谷,遮天蔽日,天地间瞬间一片死寂。狂风呼啸,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灼气息,宛若无数雷霆在云层深处酝酿,随时可能降下。
苏青竹脸色骤变,喃喃低语:“这是……天劫?”
李长风紧握长剑,额头冷汗直流:“不对!冯师弟不过炼气境后期,怎可能引来天劫?这不是该有的境界!”
楚怜月抬眸望向半空,琴音已止,眼神中有惊骇,也有一丝难言的复杂。
唯有冯渊,静静伫立,双眼紧闭,心中涌动着难以言说的预感。自踏入修行之途,他便知道,凡人若欲逆天成仙,必历劫难。只是没想到,他的第一次劫,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九九八十一难……原来,这就是第一劫。”
他的心中并没有退缩,反而涌出一股炽烈的战意。
轰!
天穹裂开一道血色雷光,直劈而下,仿佛将整个山谷撕裂。
“师弟小心!”李长风怒吼,飞身欲挡。
“不必!”冯渊双目骤然睁开,天眼通光芒闪烁,他看清雷霆深处的纹理,心中一动,猛地掐诀,符阵骤亮,脚下蔓延出三重灵纹结界。
雷霆轰然砸下!
轰隆隆!
光幕炸裂,结界寸寸崩碎,冯渊被震得鲜血狂喷,身体踉跄,但他硬生生稳住身形。
“再来!”
他怒吼,双手一挥,丹火冲天,数枚符篆化作流光,护住全身。丹火与雷霆相撞,火光与电芒交织,天地间一片炽白。
但雷霆不止,一道接一道接连劈下,仿佛要将他彻底毁灭。
石虎重伤醒转,挣扎嘶吼:“不要!老子拼了!”他强行撑起残破的肉身,竟想以血肉之躯挡雷。
楚怜月目光一颤,素手按在古琴之上,琴音再起,清越的音波化作护盾,虽脆弱,却与雷霆短暂对峙。她喃喃低语:“冯渊,你一定要活下去……”
苏青竹泪眼朦胧,燃烧灵力,将数十张雷符同时激活,化作雷霆反击天穹,轰然与雷劫相撞。
但这一切,终究只是杯水车薪。
轰——!
第三道雷霆比前两道更粗,犹如擎天神柱,猛然砸在冯渊身上。
他的身体瞬间焦黑,血肉开裂,五脏六腑翻腾,神魂更似被撕裂般痛苦。可就在这一瞬,天眼通深处忽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他看见了——
雷霆之中,竟蕴含着无数微小的“道纹”。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考验……雷霆毁灭一切,也孕育一切……若能承受下来,便是重生。”
冯渊猛地吐出一口血,手掌勉强结出一个符印,将残存的丹火与符阵融合。
“炼丹为基,符阵为骨,天眼为引……给我——镇!”
轰隆!
那符印化作一尊巨大的火焰阵盘,迎上雷霆。电光与火焰交织,迸发出刺目光芒。山谷轰鸣,山峰崩碎,仿佛天地都要倒塌。
众人眼睁睁看着冯渊被雷火吞没,心神俱颤。
半晌之后,天地渐渐恢复寂静,乌云缓缓散去。
一道摇摇欲坠的身影,从烟尘中走出。
冯渊满身焦痕,气息奄奄,却依旧昂首而立。他的眼眸深邃无比,仿佛映照着天地雷火。
天眼通在这一刻彻底稳固,他的神念更是突破常人极限。
“我……还活着。”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无法掩饰的坚毅。
楚怜月抚琴的手猛然一顿,泪水终究夺眶而出;苏青竹扑上去,一把抱住他,声音颤抖:“你若死了……我也不活了……”
李长风、石虎等人则久久无言,只觉眼前这个少年,再不复当日那个卑微外门弟子,而是真正踏上逆天之路的修士。
山谷静谧。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自冯渊身上缓缓散开。
这是属于——渡过第一劫者的气息。
天地间,血色的雷海翻涌,仿佛整个秘境的天道都在苏醒。
轰隆隆——
第四道雷霆,比山峰更粗,带着毁灭万物的气息,从九天之巅轰然落下。那电光犹如神龙翻腾,卷裹着星辰碎光,直扑冯渊。
“这是灭世雷!”李长风失声惊叫,声音因恐惧而嘶哑。
楚怜月咬紧银牙,十指拨弦,古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烈音波,但在灭世雷面前,音波顷刻被撕裂。她脸色瞬间惨白,鲜血自唇角溢出。
冯渊浑身焦黑,神魂几近碎裂,然而眼中却有狂烈的光芒。他仰天大笑:“既是第一劫,那便让我冯渊来迎接!天欲灭我,我便逆天!”
说罢,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洒在脚下残破的火焰阵盘上。瞬间,阵盘重新点亮,火焰升腾,与丹火之源相合,化作一尊燃烧的火凰虚影。
轰——
灭世雷劈下,火凰仰天嘶鸣,与之硬撼!
电火交织,虚空震颤,秘境群山瞬间崩裂,无数灵药草木化作飞灰,灵兽尸骸尽数湮灭。那一刻,天地宛如归于混沌。
众人眼睁睁看着冯渊的身影消失在劫火深处。
苏青竹绝望嘶喊:“不——!你不能死!”她燃烧本命灵气,化作一道青光冲向雷海。
然而,就在她即将冲入时,雷火之中忽然传来一声长啸,惊天动地。
“给我——破!”
刹那间,火凰张开双翼,携带着冯渊的身影,从雷海之中破出!
他全身焦痕剥落,竟露出宛如赤金般的血肉,伤口飞速愈合,体内丹田轰然震动,神识暴涨。天眼通之力如洪流般涌出,双眸中映照出雷电与火焰的交织,仿佛洞穿世间一切虚妄。
“我……冯渊,第一劫已渡!”
轰轰轰——
随着他一声断喝,压在众人心头的无形威压骤然消散。乌云翻滚数息,终于彻底崩散。
天地重归清明。
下一瞬,异象频生——
一轮紫日自乌云破碎处升起,霞光万丈,洒落大地。彩云翻涌,祥瑞浮现,金莲自虚空中绽放,朵朵垂落瑞光;更有凤凰幻影盘旋于天际,长鸣九霄。
山谷之内,残破的灵药地带竟重新生机勃勃,药草疯长,灵泉涌动,灵气浓郁数倍于先。
“天……天降祥瑞……”李长风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石虎更是目瞪口呆,浑身颤抖:“这是仙缘!只有天道认可的修士,渡过九死一生,才有此等景象!”
楚怜月凝视着那道昂首伫立的身影,眼神复杂至极。泪光中,却多了一份敬畏与倾心。
苏青竹早已泣不成声,却又忍不住扑上前去,双手死死抓住冯渊的手臂,颤声低语:“你活着……就好……”
冯渊抬头,望着虚空中尚未散去的祥云瑞光,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九九八十一难……这只是开始。”
他心中低语,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未来浩劫的清醒认知。
此刻,所有人都明白,眼前的少年——已非昔日的卑微外门弟子,而是踏上真正“逆天修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