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
井壁上,月华晶体碎片剥落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倒计时,一声声敲击在众人心头。整个月光空间摇晃得越来越剧烈,头顶那层月光水幕在五头归墟猎食者的疯狂攻击下,已然薄如蝉翼,涟漪激荡,随时可能彻底破碎。
阿月在玄一怀中彻底失去了意识,小小的身体蜷缩着,银发黯淡,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随时会如泡沫般消散。她与这月亮井,与那作为核心的“母亲”晶体同源共生,封印的崩溃也在加速她本源的流逝。
“不行!再这样下去,井毁人亡!”瑶光握紧长剑,兵主战意在体内咆哮,她看向玄一,眼中是决绝的战意,“杀出去!跟这些怪物拼了!”
东方明月周身寒气凛冽,极冰本源虽被克制,但依旧凝聚不散:“唯有死战!”
轩辕凤舞涅盘之火环绕,虽不复全盛威势,却依旧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然:“它们想吞噬阿月,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就连在内天地中感知到外界危机的沐雨,也传来虚弱的意念:“玄一……我的圣光……或许能稍微克制那些黑雾……”
绝境之中,无人退缩。
玄一轻轻将昏迷的阿月交给身后的南宫婉:“婉儿,照顾好她。”
南宫婉接过轻若无物的阿月,重重点头,织天罗盘垂下道道微光,试图稳定阿月濒临消散的灵体。
玄一转身,面向那剧烈波动的井口,混沌色的眼眸中,再无丝毫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与……沸腾的杀意!
他的涅盘道果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吞噬着月亮井内仅存的、精纯的月华能量,将其强行转化为狂暴的混沌道韵!井壁上那些破碎的晶体碎片,其中逸散出的本源之力,也如同百川归海,被他贪婪地吸纳!
这种行为无异于饮鸩止渴,加速着封印的崩溃,但他已别无选择!
“还不够……”玄一能感觉到,外面那五头猎食者,每一头都拥有大乘期的实力,且归墟之力诡异难缠,仅凭他们现在状态,胜算渺茫。
他的意识沉入道果最深处,触碰到了那缕微弱的超脱之光。
这一次,他没有引动它去对抗秩序,而是尝试着,将它融入自身沸腾的混沌道韵与刚刚吞噬的、阿月那残月之灵的本源气息之中!
一种奇妙的变化产生了。
超脱之光如同最完美的催化剂,让原本只是粗暴混合的混沌、月华两种力量,开始发生一种本质上的交融与升华!
混沌,代表包容与演化;月华,代表宁静与净化;超脱,代表未知与定义之外。
三者结合,在玄一体内孕育出了一丝……仿佛能开天辟地、重定秩序的雏形之力!
他缓缓抬起双手,左手掌心,混沌气流化作吞噬一切的漩涡;右手掌心,残月之精凝聚成净化万物的清辉;而在双手之间,那一丝微不可察的超脱之光,如同针线,将两者强行缝合,构成一个极不稳定、却散发着令整个月光空间都为之震颤气息的——灰白光球!
“你们守住井口,为我争取最后三息!”
玄一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瑶光、明月、凤舞没有丝毫犹豫,瞬间占据井口三角之位,将自身残存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暗红剑罡、绝对冰域、涅盘火海,三重力量交织,死死顶住了那即将破碎的月光水幕!
外面,五头猎食者的攻击更加疯狂!镰刀骨足、腐蚀吐息、灵魂尖啸,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在三女的防御之上!
噗!
瑶光率先喷出一口鲜血,虎口崩裂,剑罡摇曳。
东方明月脸色煞白,冰域范围被压缩到极致。
轩辕凤舞周身的涅盘之火也黯淡了大半。
三息,如同三百年般漫长!
而就在第三息即将结束的刹那——
玄一双手之间的灰白光球,终于凝聚到了极致!其内部仿佛有地水火风在重演,有日月星辰在生灭!
他猛地将光球推向头顶那濒临破碎的月光水幕,发出了开天辟地般的怒吼:
“混沌为基,月华为引,超脱为锋——”
“给我……开!!!”
轰!!!!!!!!!!!
灰白光球与月光水幕接触的瞬间,并非爆炸,而是——湮灭与重生!
以接触点为中心,月光水幕、归墟黑雾、猎食者的攻击、乃至那一片区域的空间本身,都如同被投入炼炉的杂质,瞬间汽化、分解!化作最本源的粒子流!
一个直径超过百丈的、绝对“空无”的球形领域,以月亮井口为中心,骤然出现并急速扩张!
那五头疯狂攻击的归墟猎食者,首当其冲!
它们那足以硬撼仙器的坚韧躯壳、那腐蚀万物的归墟黑雾,在这蕴含着一丝“开天”之力的灰白光芒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便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彻底归于虚无!
不仅仅是它们,连它们身后那被撕开的棺椁裂口,以及裂口外翻涌的归墟能量,都被这霸道绝伦的力量强行抹平、修复!
一击之下,五头大乘期猎食者,灰飞烟灭!外部威胁,暂时肃清!
然而,释放出这一击的玄一,也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量,脸色惨白如纸,猛地喷出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鲜血,身体摇摇欲坠,道果上的裂痕再次浮现,甚至比涅盘前更加深邃!强行融合超脱之光催动远超自身境界的力量,反噬极其可怕!
“玄一!”
瑶光三女顾不上自身伤势,急忙上前扶住他。
而更糟糕的是,月亮井失去了玄一最后力量的支撑,以及核心月华被大量抽取,井壁上那庞大的封印阵法,发出了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
咔嚓……轰隆!!!
整个井壁,连同其中无数月华晶体碎片,彻底崩碎!化为漫天飞舞的莹白光点!
月亮井,消失了。
众人重新暴露在那片荒凉的盆地之中。
但诡异的是,随着月亮井的消失,盆地中央,那原本被井口覆盖的地方,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洞穴!
一股远比归墟猎食者更加古老、更加深沉、仿佛凝聚了这片星辰棺椁所有死寂与终结本源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了万古的魔龙,缓缓从那洞穴深处……苏醒了过来!
一个冰冷、沙哑、带着无尽岁月积淀下的怨毒与饥饿的意念,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所有人的心神:
“封印……终于……碎了……”
“吾之……牢笼……”
“新鲜的……血食……灵魂……”
“归来……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