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葬纪元”?“雪皇”?
东方明月那断续传来的警示,如同冰锥刺入玄一的心神,带着沉眠中都化不开的惊惧。这绝非无的放矢,必定与她体内那源自初代冰雪主宰的本源,以及其沉眠前道心升华窥见的某些真相有关。
“雪皇……”玄一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号,一股莫名的寒意萦绕心头,仿佛仅仅是名号本身,就带着冻结时空、埋葬纪元的无上威严。他隐隐感觉,这或许是一个比初代冰雪主宰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存在,甚至可能与“最初之恶”的起源,或是那“冰葬纪元”的过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现在,并非深究之时。星璇布下的星辰阵图光芒已如风中残烛,外界那冰冷的锁定感如同逐渐收紧的绞索。混沌真界初生,内蕴光暗,外有强敌,急需力量!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怀中玉扣。这枚逆劫十三君的遗物,此刻是他连接“归墟”核心,寻找那足以让混沌真界跃迁的“初始源能”的唯一指引。
“必须开始了。”玄一对瑶光说道,语气凝重,“我将以心神沟通玉扣,尝试连接归墟核心。此过程凶险未知,真界需你暂时护持。”
瑶光肃然点头,刚刚经过淬炼的混沌法相缓缓展开,灰蒙蒙的气流弥漫开来,与清灵之天、归墟之渊隐隐共鸣,将整个混沌真界笼罩其中,戒备着可能来自内外的一切干扰。
玄一盘膝坐于清灵之天与归墟之渊的交界处,这里是混沌真界法则流转的核心节点。他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将全部心神沉入那枚温热的玉扣之中。
神识触碰的刹那,仿佛跌入了一条由无尽岁月与悲愿凝聚成的时光长河!无数属于逆劫十三君的破碎记忆、不屈战意、以及对“最初之恶”的刻骨仇恨与对抗执念,如同洪流般冲击着他的意识。
他看到了寂灭佛君半佛半魔的悲怆,看到了兵主蚩煌战天斗地的霸道,看到了织梦者以身殉道的决绝……十三位君主的形象——闪过,最终,所有的意念都汇聚成一股共同的指向——那隐藏在归墟最深处,蕴含着他们最后希望与力量的……源点!
“指引我!”玄一以自身逆劫继承者的意志为核心,引动混沌道章,包容并引导着这股磅礴的意念洪流。
玉扣骤然光芒大放!其上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混沌光束,并非射向外界,而是直接刺入了混沌真界下方,那片刚刚融合了般若魔罗剑魄本源的归墟之渊!
“嗡——!”
归墟之渊剧烈震荡起来!那深邃的黑暗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太阳,无数沉沦其中的杂乱意念、破碎法则被瞬间净化、蒸发!光束如同精准的坐标,穿透了层层叠叠的虚无与寂灭,沿着某种无法理解的维度轨迹,向着一个极其遥远、却又仿佛近在咫尺的“源头”连接而去!
这一刻,玄一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无限拉长,顺着这道光束,跨越了时空的阻隔,触及到了一个……浩瀚、古老、死寂,却又蕴含着难以想象能量的“海洋”!
这就是归墟的核心?那所谓的“初始源能”之海?
他的“目光”所及,这片“海洋”并非由水构成,而是由最本源的、近乎凝固的混沌气流组成,其中沉浮着无数纪元破灭后残留的法则结晶、世界残骸、乃至一些强大到令人颤栗的古老存在寂灭后留下的不朽烙印!这里的力量层级,远超他之前吸收的任何一种!
然而,就在他尝试引动一丝这“初始源能”,准备接引回混沌真界时——
异变陡生!
那沉寂的源能之海深处,一点极致冰寒的意念,仿佛沉睡了无数纪元,被玉扣的共鸣与玄一混沌气息的触及所惊醒,猛地亮起!
这一点冰寒,并非东方明月那种带着生机与变化的极冰本源,而是一种绝对的、终结一切的、仿佛能冻结时间、冰封灵魂的……永恒死寂之寒!
“是谁……惊扰……本皇……沉眠……”
一个慵懒、淡漠、却带着无上威严与冰冷杀意的女子声音,如同亿万冰晶碰撞,直接响彻在玄一的心神深处,甚至透过他的意识连接,隐隐回荡在混沌真界之中!
整个混沌真界的温度骤然下降,清灵之天飘起了黑色的雪,归墟之渊表面凝结出诡异的冰棱!连瑶光那混沌法相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是“雪皇”!东方明月警示的存在!她竟然……沉睡在归墟的核心,这片初始源能之海中?!
玄一心头巨震,强行稳住心神,试图切断与那冰寒意念的连接。但已然来不及了!
那点冰寒意念如同附骨之疽,顺着玉扣构建的连接通道,反向追踪而来!它并非能量冲击,而是一种更加恐怖的、直接针对“存在”本身的……冰寂溯源!
“有趣的……小虫子……身负混沌……还有……令人不悦的……熟悉气息……”雪皇的声音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冰冷,“既然来了……便留下……作为本皇……苏醒的……第一份……祭品吧……”
一股无法抗拒的、仿佛源自宇宙冰寂终点的寒意,沿着连接通道汹涌而来,所过之处,连玉扣的光芒都被冻结!这股力量的目标,赫然是玄一的意识核心,要将他连同其承载的一切,彻底冰封、化为这归墟核心的一部分!
危机!远超之前的致命危机!
若被这股寒意侵蚀,玄一不仅会意识寂灭,连混沌真界都可能被顺着连接彻底冰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起!
一直沉寂于玄一道源深处、那缕得自噬界之饕的混沌祖炁,仿佛受到了某种挑衅,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自主爆发了!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厚重、仿佛万物起源的混沌气息轰然扩散,与那汹涌而来的永恒冰寂之意,悍然对撞!
并非是能量的对耗,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起源级”法则概念的碰撞!
混沌,代表孕育与演化,包容万有。
冰寂,代表终结与静止,冻结一切。
两股力量在玄一的意识连接通道中激烈交锋,使得那通道变得极不稳定,剧烈扭曲起来!
雪皇那慵懒的声音首次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嗯?这是……‘基石’的气息?!不对……是残缺的……被污染的……有趣……当真有趣……”
她的意念中,杀意未减,却多了一丝……探究与贪婪?
而也就在这时,许是受到这两股起源级力量碰撞的刺激,又或是玉扣连接归墟核心引动了某种连锁反应——
混沌真界内部,那二十六道婚约因果线中,属于东方明月的那一道,猛地光华大放!
她沉睡的混沌心茧之中,那幅由她无意识勾勒出的、与归墟坐标部分重叠的冰晶星图,再次自主浮现,并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演化、补全!星图的中央,赫然指向了……雪皇意念所在的源头!
同时,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的、属于初代冰雪主宰的极冰本源,混合着明月自身道心升华后的清明意志,顺着因果线,跨越无尽时空,猛地注入到玄一那岌岌可危的意识之中!
这股力量,并非为了对抗雪皇,而是如同最精准的导航,在玄一那被混沌祖炁与冰寂之意充斥的混乱感知中,清晰地标记出了雪皇意念核心的一个极其细微的……“波动点”!
一个仿佛是她力量循环中,亿万年才会出现一次的、转瞬即逝的……“弱点”?!
明月的意念,如同梦呓般,在玄一心中响起:
“……彼之……绝对冰寂……亦非……完美……”
“……刹那……‘暖痕’……是为……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