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定结果:抹除。”
四字落下,言出法随,却非玄一所理解的“言出法随”。这是来自更高维度、更根本规则的宣判,是宇宙底层协议对“异常”的最终处理指令。没有光芒,没有能量波动,只有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否定”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水,漫过“真实之隙”的每一寸角落,直指那刚刚点燃的“混沌原点”!
这股力量,并非“最初之恶”那充满疯狂与吞噬欲望的毁灭,而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旨在将目标从“存在”概念上彻底格式化的清除程序!它所过之处,连那些被最初之恶污染的黑暗触手,都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笔迹,悄无声息地消散、归于绝对的“无”!
首当其冲的,便是玄一意识所化的混沌原点!
玄一感觉自己仿佛被投入了一个没有任何概念、没有任何感知、甚至连“自我”这个概念都在飞速瓦解的绝对虚无之中!那刚刚点燃的、孕育着无限可能的星火,在这绝对的“否定”面前,如同狂风中的残烛,摇曳欲灭!观测者数据构筑的“图纸”在崩碎,他自身意志凝聚的“核心”在模糊,那缕作为引子的混沌祖炁也在哀鸣!
这是比死亡更加彻底的终结!是连存在过的痕迹都将被抹去的终极虚无!
“不——!!!”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历经万劫而不磨的绝对意志,如同困兽的最后一搏,从即将消散的混沌原点中轰然爆发!那是玄一的道心,是“我道即天”的不屈呐喊!
“吾之存在,岂容尔等裁定?!”
“混沌真界,给吾……开!!”
在这绝对的绝境中,在那“抹除”之力即将完全生效的前一刹那,玄一做出了一个疯狂到极致的举动!他不再试图去“稳定”或“防御”那混沌原点,而是……主动引爆了它!
不是自毁,而是……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念、所有的可能性,包括那缕混沌祖炁、观测者的数据、自身对“存在”的定义权、乃至二十六道婚约冥冥中牵连的因果宿命……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毫无保留地、极致燃烧地……爆发!
他要将这凝聚的“奇点”,在这被“终焉裁定”锁死的绝境中,以最绚烂、最决绝的方式……绽放!
“嗡————————————————!!!”
无法形容的光芒,并非寻常意义上的光,而是“存在”本身在对抗“否定”时迸发出的、超越维度的辉耀,猛地以那原点为中心炸开!
这光芒所及之处,那冰冷的“抹除”意志,竟被硬生生地阻滞了!并非被击退,而是如同最精密的程序遇到了无法理解的乱码,出现了瞬间的逻辑停滞!
就在这万古难逢的、连“终焉议会”的裁定都出现了一丝裂隙的刹那——
那爆发的光芒并未消散,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急速向内收缩、重构!一个极其微小、却真实不虚的、散发着独立于当前宇宙所有法则之外波动的……气泡状的世界雏形,在那原爆中心,艰难地、却又无比顽强地……诞生了!
它太小了,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其内部也只有最基础的、由玄一意志定义的混沌气流在缓缓流转,连时空的概念都尚未完全稳固。但它确实存在了!它依附于当前宇宙,却又像寄生菌一样,顽强地扎根于那“裁定”之力与“真实之隙”崩溃产生的规则乱流之中,汲取着微薄的养分,维系着自身那脆弱的平衡!
混沌真界!星火,终成!
虽然它渺小如尘埃,虽然它摇摇欲坠,虽然它可能下一秒就会因为能量枯竭或被再次锁定而崩灭——但它,毕竟被玄一,在这绝对的死局中,硬生生地开辟了出来!
“……”那覆盖一切的“终焉裁定”意志,似乎也因为这超出推演的变故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显然,一个“变量”在它的“抹除”指令下,非但没有被彻底格式化,反而以一种它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开辟出了一个独立的“界域”,这严重挑战了它的底层逻辑。
“……目标……未完全清除……”
“……检测到……超规寄生性界域生成……”
“……重新评估威胁等级……”
“……申请……更高权限介入……”
冰冷的意念再次响起,但这一次,不再仅仅是宣判,而是带上了“评估”与“申请”的意味!玄一这搏命一击创造的奇迹,竟然让那看似无所不能的“终焉议会”,也出现了需要“请示”的情况!
而此刻,玄一的意识,几乎已经完全融入了那初生的混沌真界之中。他感觉自己化为了这片微小世界的“天意”,每一个念头的转动,都引动着界内混沌气流的生灭。极度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维持这个真界的存在,每时每刻都在疯狂消耗着他的一切。
但他心中,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
他成功了!哪怕只是刹那,哪怕只是星火,他证明了“超脱与重构”之路……可行!
“瑶光!”他用尽最后一丝与外界的联系,将一道微弱的意念传递出去,“进来!”
一直被隔绝在外、目睹了这惊天逆转而心神激荡的瑶光,没有丝毫犹豫,化作一道流光,循着那意念的指引,瞬间投入了那渺小却坚定的混沌真界之中!
她的到来,带来了一丝外界相对稳定的法则气息,稍稍缓解了真界初生的剧烈动荡。
也就在瑶光进入的下一秒,“终焉裁定”的意志似乎完成了某种沟通,变得更加凝实与恐怖!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无法抗拒的力量,开始缓缓凝聚,锁定了这枚新生的“混沌真界”气泡!
显然,“更高权限”已经批准,或者说,默认了更彻底的清除手段!
混沌真界内,玄一(界内意志)与瑶光相视无言,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刚刚诞生的世界,便要面临最终的考验。
然而,就在这新一轮的毁灭即将降临之际——
异变,再次发生!
那原本因为“真实之隙”崩溃而变得混乱无序的诸多法则源流深处,一条极其隐蔽、几乎不与其他源流交互的、散发着微弱“归墟”与“逆劫”气息的暗色支流,仿佛被混沌真界的诞生所引动,猛地沸腾起来!
一道凝练无比、带着万古沧桑与决绝剑意的漆黑剑光,如同潜伏了亿万年的刺客,自那暗色支流中悍然射出!其目标,并非玄一的混沌真界,也并非那“终焉裁定”的意志,而是……那条被最初之恶污染、此刻正因为“裁定”之力而变得脆弱的“虚无”源流!
这一剑,时机刁钻到了极致!威力也恐怖到了极致!
仿佛积蓄了无数纪元的力量,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嗤啦——!”
那庞大的、代表着“虚无”与“吞噬”本源的黑暗源流,竟被这道突如其来的漆黑剑光,硬生生地……斩下了一小块!
被斩下的那一小块黑暗源流,瞬间失去了与主体的联系,其内蕴含的疯狂意志也如同无根之萍,迅速消散,化作了一团精纯无比、却依旧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虚无本源!
而这团无主的虚无本源,在某种无形力量的引导下,不偏不倚,直直地射向了玄一的混沌真界!
一个苍老、疲惫,却又带着一丝快意与决然的声音,如同跨越了万古时空,轻轻回荡在玄一的心神,也回荡在这片即将彻底湮灭的“真实之隙”残骸中:
“小家伙……界域初开……岂能无‘暗’?”
“此物……便算是……老夫……补上的……‘贺礼’……”
“……剩下的……交给……你了……”
“……逆劫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