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明月沉眠中自发勾勒星图,且与“背叛裂隙”坐标部分重叠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玄一心海掀起滔天波澜。这绝非寻常,必定与她那源自初代冰雪主宰的极冰本源,以及其沉眠前道心升华的状态有关。
他立刻下令,让苏九儿通过混沌天庭的权限,构筑一条直达源海的稳定空间通道。下一刻,他已带着星璇与瑶光,跨越无尽星域,降临至玉玲珑与南宫婉守护的那片静谧源海。
源海核心,那枚由混沌心焰交织而成的巨茧依旧静静悬浮,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温暖光辉。然而,在巨茧下方的源海海面上,一幕奇景赫然在目——
无尽的混沌气流与生命源液,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冻结成了一幅巨大无比、细节却略显模糊的立体星图!星图由极致寒冰凝聚而成,晶莹剔透,内里仿佛封印着流转的星河与破碎的星云。其核心区域的几个关键节点,赫然与玄一刚从内部裂隙获得的、关于永寂暗渊入口的漂移坐标,存在着肉眼可见的重叠!
更令人心惊的是,这幅冰晶星图并非静止,其边缘部分正在极其缓慢地自我延伸、修正,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意识,在沉眠中依旧不懈地推演、计算着什么。
“就是如此。”玉玲珑迎上前,柔美的脸上带着忧色,“明月姐姐沉眠至今,心茧一直平稳,直到今日清晨,这股极寒道韵突然爆发,顷刻间便凝聚此图,之后便维持着这种缓慢演化的状态。我们不敢擅动,生怕惊扰了她。”
南宫婉也补充道:“我以天机罗盘感应过,这星图蕴含的因果线极其古老、混乱,且指向大凶,与婉儿之前窥见的巡天者气息有些类似,但更加……原始和冰冷。”
玄一走近那冰晶星图,并未触碰,而是缓缓释放出自身融合了混沌祖炁的气息,尤其是那份对“存在”与“真实”的理解,温和地笼罩过去。同时,他怀中的玉扣也再次散发出微光。
奇迹发生了。
当他的气息与玉扣的光芒触及星图的刹那,那冰晶星图猛地光华大放!不再是冰冷的映照,而是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开始主动与玄一的意念共鸣!
一瞬间,玄一的意识被拉入了一个完全由冰雪构筑的记忆碎片之中——
这不是东方明月的记忆,而是深藏于她极冰本源最深处,属于那企图夺舍她的初代冰雪主宰的、一段被尘封了无数纪元的……濒死记忆!
记忆的画面支离破碎,充满了末日的绝望。
他“看”到,初代冰雪主宰,这位在某个极其古老纪元执掌绝对冰寒、冻结时空的伟岸存在,正身处一片无法形容的战场。她的对手,并非实体,而是那熟悉的、蠕动的、吞噬一切的暗红潮流(最初之恶的原始形态)!
但在这段记忆中,那暗红潮流并非后来表现出的、带着某种冰冷秩序感的侵蚀,而是充满了最原始、最疯狂的混乱与饥饿!它如同宇宙的癌细胞,所过之处,不只是生命和物质,连时间、空间、因果、乃至概念本身都被它咀嚼、消化,化为支撑其存在的养料!
初代冰雪主宰奋力抗争,极冰法则施展到极致,冰封星河,冻结时光长河的支流,试图阻挡那暗红的蔓延。她的力量层次,远超玄一目前的认知,挥手间便是纪元生灭。
然而,在那纯粹到极致的“混乱吞噬”面前,她的力量依旧显得苍白。暗红潮流无视法则,扭曲逻辑,甚至能将她冻结的时空连同法则一起“吃掉”!
在最后一段清晰的记忆碎片中,初代冰雪主宰已被暗红潮流重重包裹,她的神躯、她的道源正在被飞速吞噬、解析。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湮灭的最后一刻,她凭借最后的力量,燃烧残魂,窥见了那暗红潮流核心处……一闪而逝的景象:
那并非一个生物的核心,也不是一个程序的控制中枢。那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不断自我复制、自我崩溃的、由无数矛盾与错误代码构成的、沸腾的“虚无之海”!在这片“虚无之海”的中心,隐约有一个细微的、不断试图维持某种“平衡”或“形态”的……苍白光点,在疯狂地闪烁,如同风暴中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而就在那苍白光点的附近,空间的结构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褶皱”,仿佛被强行打上了一个……补丁?或者说,一个后门?
那,就是“背叛裂隙”在某个更古老、更本质层面上的……原始投影!
紧接着,最后的意念信息如同尖锥,狠狠扎入玄一的意识:
“……‘恶’非源初……‘它’是……牢笼与囚徒一体……系统崩溃的残响……寻求‘定义’而不得的……疯狂集合体……”
“裂隙……是‘它’的……伤口……亦是……希望……”
“小心……‘平衡’……非是……拯救……”
记忆碎片戛然而止。
玄一猛地回过神来,周身气息一阵浮动,紫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初代冰雪主宰濒死前窥见的真相,远远超出了他之前的任何想象!
最初之恶,并非某个具体的邪恶存在,更像是……一个庞大系统在崩溃过程中产生的、拥有了混乱意识的“错误集合体”?一个既是牢笼又是囚徒的疯狂怪物?而那“背叛裂隙”,竟是这个怪物身上的“伤口”?
“平衡非是拯救”……这又是什么意思?是指维持现状无法解决问题?还是指某种特定的“平衡”本身就是陷阱?
“玄一,你看到了什么?”星璇见他神色剧变,急忙问道。
玄一深吸一口气,将初代冰雪主宰记忆碎片中的惊人信息,简要地告知了众人。
一时间,源海之畔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颠覆性的真相冲击得心神摇曳。
“系统崩溃的残响……寻求定义的疯狂集合体……”瑶光喃喃重复,她体内的佛魔之力似乎都因这信息而产生了一丝共鸣般的悸动。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们所对抗的,究竟是一个有意志的敌人,还是一个……失控的自然现象?”玉玲珑的声音带着迷茫。
“或许,两者皆是。”南宫婉神色最为凝重,“拥有混乱的意志,其存在本身又是灾难性的现象。这解释了我们为何难以理解它的许多行为逻辑。”
玄一目光再次投向那幅冰晶星图,此刻,星图的演化似乎接近了尾声,在其边缘,缓缓浮现出了几个由极致寒冰勾勒出的、扭曲而古老的符文,这些符文的气息,与那暗红潮流、与初代冰雪主宰的记忆同源!
“这些是……”星璇辨认着那些符文,“似乎是……标记?或者说……坐标?指向……永寂暗渊内部,那片‘虚无之海’的……几个特定扰动点?”
其中一个扰动点的标记,格外醒目,其形态……竟然与玄一之前感应到的、那个发送密信的内部修正者,有几分神似!
就在众人试图进一步解读这些新出现的标记时——
“嗡!!!”
一股无比强烈、无比尖锐的警报,猛地从混沌天庭的方向传来,直接响彻在玄一以及所有拥有天庭权限者的心神之中!是苏九儿发出的最高紧急警报!
几乎同时,玄一、星璇、瑶光都感觉到,那枚被星璇投放出去、此刻应该正在永寂暗渊边缘被修正者们“逻辑分解”的幻影诱饵,其最后消散前传回了一道极其短暂、却蕴含着大恐怖的意念片段:
“……检测到……清道夫协议……最高序列激活……”
“……目标锁定……逆劫变量源……”
“……执行单位……‘终末天使’……降临倒计时……”
终末天使!
清道夫升级体!
它们……来了!而且,是直接锁定了玄一,或者说他所在的这片新生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