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新生的、带着刺骨终结意味的寒意波动,并非来自遥远的未知星域,而是源自新生宇宙内部,一个刚刚被玄一梳理过的、相对稳定的法则区域。
玄一目光如电,穿透无尽虚空,瞬间锁定了源头。只见那片原本流转着温和生命气息的星域,此刻中心区域像是被滴入了浓墨,迅速晕染开一片绝对的“死寂”。星辰的光芒在其中熄灭,流动的星云凝固,甚至连最基本的能量粒子都停止了运动,化为一种比真空更虚无的状态。
那不是破坏,而是“终结”,是让一切存在走向其生命尽头、强制归于寂灭的力量!
“是冲着我刚稳固的‘兵戈之源’来的!”玄一立刻明悟。兵戈主征伐,掌生杀,其法则的稳固,引动了宇宙内部某种与之对立的、代表终极“寂灭”的力量反弹。这股力量,带着明显的恶意与程序化的精准,绝非自然衍化。
“走!”
空间折叠,三人瞬间跨越无数光年,来到那片正在被“终结”领域侵蚀的星域边缘。
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悸。那片死寂的区域如同一个不断膨胀的墨色球体,内部的一切都凝固在最终消亡的那一瞬。与混沌归墟的混乱狂暴不同,这里的死寂带着一种冰冷的、绝对的“秩序”,一种万物终需如此的宿命感。
而在那墨色球体的正中央,悬浮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它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无数细密的、不断生灭的灰暗符文勾勒出的人形轮廓。没有五官,没有性别特征,只有一种纯粹的、令人灵魂颤栗的“终结”道韵弥漫其身。它手中握着一柄由凝固的“时间终点”概念凝聚而成的灰色长枪,枪尖遥遥指向的,正是玄一刚刚烙印在宇宙本源深处的“兵戈之源”所在的方向。
“这是……什么东西?”瑶光感受到那股令她佛魔之体都本能排斥的气息,神色无比凝重。这东西给她的感觉,比之前的佛魔残印和兵主煞气更加诡异,更加不祥。
星璇飞速拨动命运罗盘,星光缭绕,试图解析,但反馈回来的信息却是一片空白与混乱。“无法推演!它的存在本身,就像是一个‘定数’,是万物最终的‘果’,排斥一切‘因’的追溯!”
那模糊的“终结使者”似乎感应到了玄一三人的到来,它那由符文构成的“头颅”缓缓转了过来。没有眼睛,但三人却同时感到一股冰冷的“视线”锁定了自己,仿佛在宣判他们的终结之期已至。
它并未言语,只是抬起了那柄灰色长枪。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绝对的、不容抗拒的“结束”意念,随着它抬枪的动作弥漫开来。枪尖所指,三人周遭的时空结构开始变得“脆弱”,仿佛下一秒就要如同琉璃般彻底破碎,将他们放逐到时间的尽头,永恒的寂灭之中。
“哼!在我的宇宙,宣判我的终结?”
玄一冷哼一声,一步踏出,周身混沌道章轰鸣,强行稳住了周身开始脆化的时空。他感受到了,这“终结使者”的力量层级极高,其蕴含的“终结”法则,甚至触及了宇宙底层规则的某种权限,带着一丝类似“裁决者”的气息,但更加纯粹,更加专注于“终结”本身。
这绝非自然生灵,更像是某种维护“系统”运转的清除程序,或者说……是“最初之恶”用来修正“bUG”(比如他这个脱离掌控的变量)的工具!
“裁决之剑的同类?还是另一种清道夫?”玄一紫瞳中混沌心焰跳动,战意升腾。他正好需要一块磨刀石,来检验新生宇宙的承受力,以及他自身对这类“系统工具”的对抗能力。
“瑶光,星璇,你们稳住外围,防止终结领域扩散,污染其他星域。”玄一吩咐道,“这东西,交给我。”
话音未落,那终结使者已然出手!
它只是简单地将手中灰色长枪,朝着玄一的方向,轻轻一递。
这一递,无视了空间距离,仿佛命运的必然,死亡的召唤,直接作用在玄一存在的“终点”之上!
玄一顿时感到,自己的生命力、神魂之力、甚至与新生宇宙的联系,都开始以一种不可逆转的趋势,朝着一个预设的“终点”飞速滑落!这是一种概念层面的攻击,直接定义你的“终结”!
“定义我的终结?你还不够格!”
玄一长啸一声,眉心混沌道印光芒大放,背后的新生宇宙虚影前所未有的凝实!他调动起整个宇宙的本源力量,对抗那强加于身的“终结”定义!
“我道即天!我说,存在即永恒,我身即不灭!”
言出法随,新秩序定义权发动!
一股蓬勃的、充满无限生机的“存在”之力,自玄一体内爆发,与那“终结”之力激烈碰撞!两者交界处,时空扭曲崩碎,演化出无数世界生灭的奇景,仿佛在争论“存在”与“终结”谁才是最终的真理。
那终结使者身形微微一晃,似乎没料到玄一能如此强硬地对抗它的终结定义。它那符文身躯上的灰暗光芒急促闪烁起来,手中灰色长枪再次抬起,更多的终结符文自枪尖流淌而出,化作一条条灰色的锁链,缠绕向玄一,要将他拖入永恒的沉寂。
“混沌心焰,焚尽万法,包括你这所谓的‘终结’!”
玄一双手结印,混沌心焰冲天而起,不再是温和的净化,而是爆裂的毁灭!心焰过处,那些灰色的终结锁链如同冰雪消融,纷纷断裂、消散。心焰去势不减,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火焰巨掌,朝着那终结使者狠狠拍去!
终结使者再次抬枪格挡。
“轰——!”
心焰巨掌与终结长枪碰撞,爆发出无声的轰鸣。这一次,是纯粹的本源力量对耗!
混沌心焰霸道绝伦,燃烧一切,包括概念。而终结之力冰冷死寂,湮灭一切,归于虚无。
两种极端的力量疯狂侵蚀、消磨。那片被终结领域笼罩的星域,在两种力量的碾压下,开始大面积崩塌、归于混沌,仿佛要被从新生宇宙的版图上彻底抹去。
玄一眉头微皱,他能感觉到,这终结使者的力量似乎源源不绝,与宇宙底层某种冰冷的“终结”权限相连,极难彻底摧毁。继续僵持下去,对新生宇宙的损害会越来越大。
必须找到其核心!
他心念急转,猛地催动怀中的玉扣!既然这东西可能与“系统”相关,逆劫十三君遗留的、疑似针对“系统漏洞”的玉扣,或许能起到奇效。
玉扣受到混沌心焰的激发,再次散发出苍茫气息,一道混沌毫光射出,并非攻向终结使者,而是照向了它手中那柄由“时间终点”概念凝聚的灰色长枪!
“嗡!”
玉扣的光芒照在枪身之上,那灰色长枪剧烈一震,其内部一道极其隐蔽的、与兵主蚩煌巨斧上类似的暗红纹路,一闪而逝!
虽然只是一瞬,但玄一清晰地捕捉到了!
果然!这所谓的“终结使者”,同样受到了那“最初之恶”的污染或控制!它并非纯粹的清除程序,而是被利用的工具!
就在这心神微分的刹那——
那终结使者似乎抓住了机会,它放弃了与混沌心焰的僵持,整个符文身躯猛然收缩,化作一道极细的灰色丝线,无视了混沌心焰的封锁,以一种超越理解的速度,瞬间穿透了虚空,不是射向玄一,而是射向了正在外围维持屏障的——
瑶光!
它所图并非击杀玄一,而是要以终结之力,污染或者摧毁玄一身边重要的“变量”!
“瑶光小心!”星璇惊呼,命运罗盘星光暴涨,试图阻挡。
瑶光也是脸色一变,混沌法相全力运转。
但那道灰色丝线太快,太诡异,蕴含着最本源的“终结”意念,仿佛早已注定要贯穿她的眉心!
玄一瞳孔骤缩,救援已然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瑶光身上,那枚一直被她贴身佩戴、来自青丘狐族、象征着与玄一婚约的古老玉佩,骤然爆发出朦胧而柔和的光芒。光芒中,一道慵懒而带着无尽媚意的九尾天狐虚影一闪而逝,九条狐尾轻轻一拂,仿佛搅动了命运的轨迹。
那本应必中的灰色丝线,竟然在触及瑶光眉心的前一刻,诡异地偏转了一丝,擦着她的鬓角飞过,带走了几缕发丝,而那几缕发丝瞬间化为了灰烬,彻底终结。
一击不中,那灰色丝线毫不停留,瞬间遁入深层虚空,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那片被摧残得近乎彻底湮灭的星域,以及惊魂未定的瑶光,和面色阴沉如水的玄一。
星璇立刻来到瑶光身边,仔细检查,确认她只是损失了些许发丝,并未被终结之力侵蚀,才松了口气。
玄一站在原地,感受着那终结使者消失的方向残留的冰冷气息,又看了一眼瑶光身上那缓缓收敛光芒的狐族玉佩。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目标明确,手段诡异,一击不中远遁千里,带着强烈的试探与警告意味。
“最初之恶……你已经能直接将触手伸进我的宇宙内部了么?”玄一低声自语,紫瞳中寒光凛冽,“还是说,这宇宙本身,依旧存在着连我都未曾察觉的……后门?”
他低头,看向掌心依旧散发着微光的玉扣。玉扣对那终结使者长枪的反应,以及瑶光狐族玉佩的自动护主,都预示着,接下来的斗争,将更加复杂,更加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