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星棺核心归档区的崩溃,如同多米诺骨牌的倾倒,迅速蔓延至整个信息归墟。那些原本有序流淌、记录着万古历史的信息长河此刻狂暴沸腾,化作毁灭的乱流,法则符文如流星般四散崩溅,苍白的光束在混乱中无序扫射,将一片片归档区域彻底湮灭成虚无。
玄一的神魂已近乎透明,方才强行对抗星棺意志、夺取星钥与冰棺,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焰本源与魂力。但他紧咬牙关,凭借着救回明月的执念与对天庭危机的感应,将最后的力量化作一层微薄的混沌光罩,死死护住手中的冰棺与那枚不断与玉扣共鸣的星钥碎片,在崩塌的归墟中艰难穿梭。
身后,星棺意志那冰冷而暴怒的“锁定”感如影随形,无数苍白的数据触手如同索命的亡魂,不断从崩溃的虚空中探出,试图将他拖回那永恒的归档深渊。
“滚!”
玄一头也不回,反手将刚刚入手、尚未炼化的星钥碎片勉强一划!碎片之上星辉流转,竟自然而然地引动了周遭混乱的时空法则,形成一道扭曲的屏障,暂时阻隔了那些数据触手。这星钥碎片,果然对星棺的力量有着某种天然的克制与引导之能!
趁此间隙,他燃烧着最后的魂力,如同逆流而上的鲑鱼,朝着记忆中星棺古道的出口疯狂冲去!
……
混沌天庭之外,战局已至生死关头!
那尊顶天立地的万骸法相,在玄一道种虚影凭借本能发出的“言出法随”雏形干扰下,其施展的“万骸葬界”黑洞扩张速度虽被延缓,但那恐怖的死寂吞噬之力依旧在不断侵蚀着天庭壁垒。壁垒之上裂纹密布,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连中央的道种巨树都枝叶凋零,树身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玉玲珑嘴角鲜血不断溢出,混沌生息已近乎枯竭,依旧拼命维系着界域本源不散;南宫婉面色惨白如纸,因果大阵多处崩毁,反噬之力让她神魂摇曳;瑶光持剑的虎口早已崩裂,黑白巨剑上光华明灭不定,却依旧死死抵住那骸骨巨刀,不肯后退半步;轩辕凤舞与苏九儿亦是伤痕累累,涅盘火与幻梦之力都已催谷到极限,堪堪牵制着法相的部分注意力。
五女皆已到了强弩之末!
“垂死挣扎!” 万骸法相发出沉闷的咆哮,骨刀之上的怨魂哀嚎再起,葬界黑洞的吸力骤然又增强了一分!“便让尔等,与此界一同……葬灭!”
眼看天庭壁垒即将彻底崩碎,五女眼中皆闪过一丝绝望与不甘……
就在此时——
“嗡!!!”
一道微弱的、却带着无上威严与熟悉气息的流光,如同划破暗夜的第一缕曙光,竟强行从那不断旋转的葬界黑洞边缘撕开一道缝隙,瞬间穿透而入,落在了剧烈震颤的道种巨树之下!
流光散去,显露出玄一那近乎消散的神魂,以及被他紧紧护在怀中的冰棺与那枚星光熠熠的碎片!
“玄一!”
“主人!”
五女同时惊呼,看到玄一神魂虚弱至此,皆是心痛如绞,但看到他平安归来,心中又涌起绝处逢生的狂喜!
玄一的神魂已无法维持人形,近乎透明,但他看向那尊万骸法相的眼神,却冰冷到了极致,杀意滔天!
他没有丝毫废话,归来瞬间,便做出了决断!
那枚星钥碎片被他残存的神念引动,化作一道流光,直接射向眉心的玉扣!
“锵——!”
如同钥匙插入锁孔,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鸣响!星钥碎片与玉扣接触的刹那,二者完美融合!玉扣表面,那逆劫十三君的纹路瞬间被点亮,变得更加复杂、深邃,中心处更是多了一点永恒燃烧的星辉!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古老的“钥匙”权柄气息,轰然爆发!
与此同时,玄一那濒临消散的神魂,毫不犹豫地投入了与他本源相连的道种巨树之中!
“以吾之魂,补天之缺!以星钥为引,唤天庭……真名!”
他的意念,借助星钥与玉扣融合后的权柄,借助与道种、与整个混沌天庭的本源联系,轰然传遍此界每一个角落!
整个混沌天庭剧烈一震!那原本布满裂痕、光芒黯淡的壁垒,瞬间爆发出无穷无尽的混沌神光!壁垒之上,自然浮现出日月星辰、山川河岳、花鸟虫鱼的虚影,更有无数神魔诵经、先民祭祀的宏大异象显化!一股完整、磅礴、自带秩序与威严的“世界”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巨神,骤然苏醒!
道种巨树疯狂生长,枝叶瞬间覆盖了整个天庭上空,每一片叶子都仿佛承载着一方小世界,垂落下亿万缕混沌气流,滋养万物!树身裂痕尽复,变得如同混沌神玉雕琢而成,坚不可摧!
而那尊万骸法相劈下的骨刀,以及那恐怖的葬界黑洞,在这股骤然爆发的、完整的“世界”之力面前,竟如同撞上了铜墙铁壁,再也无法寸进!骨刀哀鸣,黑洞扭曲,连那万骸法相本身,都在这股煌煌天威之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不可能!界域升华?!你做了什么?!” 骸骨使者惊恐的声音从法相中传出,充满了难以置信。
天庭之内,玉玲珑五女只觉得浑身一轻,那恐怖的死寂压力骤减,同时一股精纯磅礴的天地之力反哺自身,她们的伤势竟在飞速恢复,消耗的力量也在急速补充!
玄一的神魂在道种核心缓缓凝聚,虽依旧虚弱,却与整个升华后的混沌天庭彻底融为一体。他冰冷的目光穿透壁垒,落在那万骸法相之上。
现在,攻守易型了!
然而,还没等他出手,那万骸法相似乎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竟毫不犹豫地舍弃了部分被天庭之力纠缠住的死气,庞大的骨身猛地收缩,重新化作那艘白骨星舟,掉头就要撕裂混沌遁走!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玄一冷漠的声音通过天庭法则响彻虚空,“留下点东西吧!”
他引动刚刚融合的星钥权柄,对着那逃遁的白骨星舟,遥遥一指。
“断!”
言出法随!虽远不及全盛时期,但借助星钥与天庭本源,这一字之威,已蕴含部分“定义”之力!
“咔嚓!”
那正在加速的白骨星舟,其尾部的一截副帆连同部分骨架,应声而断,如同被无形的利刃斩过!断口处光滑如镜,更有丝丝混沌气流缠绕,阻止其再生!
骸骨使者发出一声痛吼,却不敢有丝毫停留,驾驭着受损的星舟,仓皇遁入混沌深处,消失不见。
强敌暂退,天庭危机解除。
玄一的神魂自道种中缓缓显化,虽依旧透明,却凝实了不少。他看向身旁那具冰棺,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与痛惜,轻轻将手按在棺椁之上。
“明月,我带你回家了。”
冰棺之中,东方明月眉心的冰蓝印记,似乎微微亮了一下。
而玄一并未注意到,在他催动星钥权柄、言出法随逼退万骸法相的刹那,远在无尽混沌之外,那片由无数星辰骨架与冰冷规则编织而成的星棺本体,其最深处,那副他曾惊鸿一瞥的、更加古老庞大的棺椁虚影,似乎……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
一道仿佛沉睡万古的意念,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钥匙……动了……归期……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