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核心裹挟着两大凶徒遁走,留下的只有一片狼藉的破碎空间与无声流淌的混沌气流。失去了“薪火聚点”的庇护,狂暴的法则乱流与侵蚀性能量如同无形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挤压着玄一等人刚刚撑起的脆弱防护。
七彩琉璃光罩在混沌的冲刷下明灭不定,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众人虽已苏醒,但伤势未愈,力量十不存一,维持这光罩已是极为艰难。玉玲珑脸色苍白,生息之力如同涓涓细流,艰难地滋养着众人,却难抵快速的消耗。南宫婉指尖的因果丝线越发黯淡,凤舞的涅盘火环也缩小到仅能护住核心几人。
“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无名者的残魂传来急促的意念,“混沌核心的爆发扰动了此地平衡,很快就会引来更多混沌中孕育的‘掠食者’或者更麻烦的东西!”
玄一眉头紧锁,紫瞳扫过无尽的混沌。没有坐标,没有方向,在这片万物归墟、法则初生的混乱之地,贸然移动与坐以待毙同样危险。
“我们需要一个方向,一个目标。”他沉声道,目光落在了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与那遁走的混沌核心之间的一丝极其微弱的、源自“薪火之源”的同源感应。但这感应太模糊了,如同风中残烛,无法提供明确的指引。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感应着什么的南宫婉,忽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等等……我好像……捕捉到了一丝‘回响’。”
“回响?”众人看向她。
“是因果的回响。”南宫婉解释道,双手在虚空中轻轻拨动,仿佛在弹奏无形的琴弦,“旧宇宙崩溃,万法归墟,但一些极其强大的‘因果印记’或‘执念坐标’,并不会立刻彻底湮灭,它们会在混沌中如同涟漪般扩散、回荡……虽然微弱且扭曲,但确实存在。”
她闭上眼,全力感应着:“我感应到了好几个……有一个充满了生命与药香的呼唤,很微弱,但很熟悉(药王谷?)……还有一个,冰冷而精确,带着观察的意味(星棺守护者?)……但最清晰的,是一个……悲伤、沉重,却又带着一丝温暖决绝的 时光波动……”
时光波动?众人立刻想到了澹台琉璃!是时光禁地的回响?!
“能确定方位吗?”玄一立刻问道。时光禁地若能幸存,无疑是目前最理想的去处,那里有相对完整的法则和澹台琉璃这位强大的盟友。
“很模糊……而且,这回响似乎在……移动?”南宫婉的眉头蹙起,显得有些困惑,“不像是一个固定的坐标,更像是一个……在混沌中漂泊的‘信标’?”
移动的信标?难道是澹台琉璃在主动寻找他们?还是时光禁地本身发生了异变,在混沌中漂流?
无论如何,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跟着它!”玄一当机立断。他深吸一口气,眉心的混沌心焰与那缕微弱的“薪火之源”感应交融,尝试着与南宫婉捕捉到的那丝时光回响产生共鸣,如同在黑暗的大海中调整航向,寻找那座移动的灯塔。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如同在亿万个杂乱的频道中搜寻一个特定的信号。玄一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混沌心焰的光芒也随之起伏不定。
玉玲珑见状,立刻将所剩不多的生息之力更多地渡给玄一。凤舞的涅盘火环也稳定地提供着精神支持。无名者与双琉璃则警惕地守护四周,抵御着越来越强的混沌乱流。
时间在艰难的搜寻中一点点流逝。周围的混沌似乎变得更加活跃,一些模糊扭曲的阴影开始在不远处浮现,散发着恶意与饥饿的气息,那是混沌中自然孕育的诡异存在,被他们这群“异物”的气息所吸引。
“找到了!”玄一猛地睁开眼,紫瞳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成功锁定了那道移动的时光回响,并且感应到,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们的探寻,回响变得清晰、急促了一分!
“在那边!走!”
他指引方向,众人立刻化作数道流光,朝着那感应到的方位疾驰而去。七彩琉璃光罩如同逆流而上的扁舟,在狂暴的混沌气流中艰难前行,后方那些诡异的阴影发出不甘的嘶嚎,紧追不舍。
这是一场在未知与危险中的追逐。不知飞遁了多久,前方的混沌气流忽然变得相对“平缓”了一些,色彩也不再那么斑斓刺目,反而呈现出一种偏向银灰的色调。
而那道时光回响,也变得越来越清晰、稳定。
终于,在穿越一片如同巨大漩涡般的混沌云团后,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精神一振!
只见在那相对平静的混沌虚空中,悬浮着一座……残破不堪、却依旧散发着柔和银光的 古老宫阙!
宫阙并非实体,更像是一道巨大的投影,通体由凝固的时光之沙与破碎的空间碎片构成,许多地方已经崩塌,露出后面流淌的混沌,但它核心区域依旧稳固,散发着澹台琉璃那独特的、完整的时间本源气息!
正是时光禁地的投影!它果然没有完全湮灭,而是在混沌中以一种奇特的“投影”形态幸存了下来,并如同幽灵船般在漂流!
而在宫阙前方,那片相对稳定的虚空之中,两道身影静静伫立。
一道银发素裙,守时之身,眸中带着疲惫与欣喜。
一道灰发黑裙,戮时之身,猩红的眼眸中少了往日的暴戾,多了几分凝重。
正是澹台琉璃!她们似乎早已在此等待。
“你们终于来了。”守时琉璃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沙哑,“感知到混沌核心的异常波动和你们的‘薪火’气息,我们便尝试引导回响……幸好,你们捕捉到了。”
“废话少说!”戮时琉璃不耐地打断,目光扫过玄一等人,尤其在玄一眉心的混沌心焰上停留一瞬,闪过一丝惊异,“你们惹来的麻烦可不小,后面那帮混沌秽物快追上了!先进来!”
她抬手一挥,那残破的时光宫阙投影荡漾开一圈涟漪,显露出一道入口。
玄一等人不再犹豫,立刻飞身而入。
进入宫阙的刹那,周遭狂暴的混沌气息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虽然残破、却相对有序的时空法则环境。虽然远不如曾经的时光禁地稳固,却已是混沌中难得的避难所。
众人终于得以稍稍喘息。
“这里……是怎么回事?”玉玲珑看着四周不断明灭、如同信号不良般的宫阙墙壁,担忧地问道。
“旧系统崩溃,真实核心湮灭,支撑时光禁地的底层规则大半失效。”守时琉璃轻声解释,带着一丝苦涩,“禁地本体已近乎瓦解,我们只能勉强将核心法则与部分区域以‘投影’的形式维系住,在混沌中随波逐流,寻找生机。”
“能幸存下来,已是万幸。”玄一沉声道,他能感觉到,这座投影宫阙的力量正在缓慢流逝,并非长久之计。
“你们呢?”戮时琉璃看向玄一,猩红的眼眸中带着审视,“你身上的气息……完全不同了。还有,那混沌核心的暴动,跟你们有关?”
玄一简要将离开时光禁地后的经历,尤其是“薪火聚点”的传承、混沌核心的异变以及噬魂魔尊、独孤败天的追击说了一遍。
听完他的叙述,两位琉璃都陷入了沉默,脸上满是凝重。
“混沌核心……竟然被逆劫意志激活,自行飞走……”守时琉璃喃喃道,“这绝非偶然。它很可能飞向了某个……与轮回起源,甚至与‘最初之恶’根源相关的‘引力源’。”
“噬魂魔尊和那个状态诡异的剑修追去,无论谁得手,或是混沌核心本身引发什么变故,对我们,对整个新生混沌,都可能是灾难。”戮时琉璃接口道,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玄一点头,这正是他所担忧的。混沌核心是一个巨大的变数,必须弄清楚它的去向和目的。
“我们需要一个稳定的基地,需要恢复力量,更需要……找到混沌核心,弄清真相。”玄一总结道,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时光禁地的投影可以作为临时的落脚点,但我们需要更多的盟友,更多的信息。”
他想起了南宫婉之前感应到的其他“回响”——药王谷,星棺守护者……
或许,是时候主动出击,在这片初开的混沌中,重新连接那些失落的火种了。
而就在这时,一直静静感应着外界的南宫婉,忽然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惊疑:
“等等……那道属于‘药王谷’的回响……刚刚……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和强烈!而且……里面似乎夹杂着一种……求救的讯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