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琉璃的传讯,如同在玄一沸腾的心海中投入了一块灼热的烙铁。“真灵不灭”、“命之钥”,每一个词都精准地击中了他此刻最深的渴望与执念。复活凤舞的希望,与打破命网至关重要的钥匙线索,近在咫尺!
然而,身旁万物归源阵中,玉玲珑在生死边缘剧烈挣扎的痛苦气息,如同冰冷的锁链,缠绕着他的脚步。还有那大梦浮生境内,苏九儿无声的梦魇哀鸣……
留下,可能错失拯救凤舞的唯一契机,也可能延误获取“命之钥”的时机,未来对抗织命者将更加艰难。
前往,则置重伤濒危的玉玲珑与深陷心魔的苏九儿于不顾,若她们因此陨落,这道心裂痕,将永世难愈。
抉择的毒焰,灼烧着玄一的每一寸神魂。他周身混沌气息如同失控的风暴,将周围的星轨都搅动得紊乱起来,双眸之中,理智与疯狂交织的血丝越发密集。
南宫婉静立一旁,手中的星盘上,代表玄一命运的光点正在两种截然不同的轨迹间疯狂跳跃,一片混沌。她依旧沉默,只是那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似乎也掠过一丝极淡的、关乎宿命的叹息。
“万物源液……时光禁地……”玄一嘶哑地低语,脑海中念头疯转。忽然,他猛地看向南宫婉,“天机阁典藏浩瀚,可能推演出‘万物源液’的踪迹?或者……时光禁地的‘流沙之海’,是否存在此物?”
这是他试图找到的两全之法!若能在时光禁地同时找到复活线索和万物源液,便可解眼前困局!
南宫婉指尖在星盘上轻点,无数星光符文破灭又重生,片刻后,她微微摇头:“万物源液,亘古难寻,天机亦被遮蔽。流沙之海……时光紊乱,因果颠倒,推演难度极大,无法确定。但据古老星图残卷记载,流沙之海深处,确有‘生命绿洲’之传说,或有一线可能。”
一线可能!
足够了!
玄一混沌双眸中骤然爆发出决绝的光芒!他不能再犹豫了!拖延下去,可能三方面皆失!
他必须去!但也不能完全弃玉玲珑与苏九儿于不顾!
“帮我稳住她们!”玄一看向南宫婉,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恳请与一丝近乎威胁的意味,“在我回来之前,确保她们无恙!此情,我玄一必还!”
南宫婉与他对视片刻,缓缓点头:“可。天机阁能暂时维系她们现状,但无法逆转其过程。你需速归。”
得到承诺,玄一不再迟疑。他深深看了一眼在生死间挣扎的玉玲珑,神念扫过那被梦魇笼罩的苏九儿,将她们的安危暂时托付于此地。
紧接着,他做了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举动!
他猛地抬手,并指如刀,竟对着自己的眉心——那锁链裂痕与灰色纹路交织之处,狠狠一划!
嗤!
并非物理的切割,而是神魂与道源层面的分裂!
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灵魂被撕裂的极致痛楚,让玄一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他周身混沌气瞬间溃散大半,脸色惨白如纸,气息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
但与此同时,一道凝练了他部分神魂本源、混沌道章之力、以及逆劫血诏意志的混沌分身,硬生生被他从本体中剥离出来!
这分身面容与玄一无异,但眼神更加冰冷纯粹,周身缭绕的混沌气也相对稀薄,气息大约只有本体的一半,且极不稳定,仿佛随时会消散。这已是玄一在重伤且力量暴走状态下,所能做到的极限!
“你,留在此地护法!非生死存亡,不得干扰她们蜕变!”玄一(本体)对着分身厉声下令,声音因痛苦而扭曲。
分身冷漠地点了点头,盘膝坐在万物归源阵与大梦浮生境之间,闭目调息,稳固自身,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雕像。
强行分裂神魂与道源,对玄一本体造成了巨大的负担和损伤,但也为他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和行动的自由!
他不再看分身,猛地转身,循着澹台琉璃传讯符文中留下的时空坐标,全力催动残余的混沌道章之力,再次撕裂虚空,义无反顾地冲入了那通往未知与希望的通道——目标,时光禁地·流沙之海!
在他身影消失的刹那,那盘膝守护的分身,紧闭的眼皮下,一缕极其细微的、与那灰色漩涡(秩序之种)同源的诡异灰芒,一闪而逝。
而南宫婉,则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星盘。只见代表玄一本体的光点,已沿着一条充满变数与危险的轨迹,射向了代表时光禁地的混乱星域。而代表那分身的光点,虽停留在天机阁,其光芒深处,却不知何时,缠绕上了一丝不祥的、仿佛来自深渊的……灰色阴影。
她抬起眼眸,望向玄一消失的方向,空灵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几不可查的凝重:
“裂魂分道,前路未卜。玄一,你此番抉择,引发的变数,恐怕远超你之想象……”
“而那潜伏的‘秩序之影’……或许,这才是它等待已久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