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如此了,此举不为名利,只为弘扬怀秋城道门正气,压制暗中魔修蔓延之势。只是叹云事单力微,要想将暗中魔修一一除掉,几乎是不可能的。”
老者沉默良久,才说道:“此举亦有追忆我金家老祖舍身抗魔之意,对吧?”
李叹云见他终于表态,点点头说道:“不错,正是如此。金老祖已是结丹修士,本有大好前途,长生在望,却为了一众渺小如蝼蚁的凡俗奋不顾身,直至战死。晚辈每每思之,都不由得嗟叹不已,感慨莫名啊。”
老者见他上道,欢喜笑道:“我家老祖若在天有灵,得知还有一筑基后辈如此感念追随于他,也会很欣慰的。”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真是惭愧啊,金家虽名义上是此城三大家族之一,但愚兄修行低微,却不如廖、王两家各有金丹修士坐镇,只能勉力支撑家业。今日救走廖春之人,便是王家的一名筑基修士了。”
“若是如此,岂不是受制于人?”
“是啊,不怕师弟笑话,我这城主之令有时甚至出不了府。”
“许多周遭执法政事,往往是先报于两家家族,再报于城主府,只有一些迎来送往的礼仪之事,不少友邻还卖我金家面子。”
“唉,说起来,真是令人汗颜呐。”
李叹云默然,这不是他能帮上忙的,他跟金家也没有到这个份儿上。
不过,若是设擂邀战,也能打击一下廖王两家的气焰,想必金家一定乐见其成。
这便是暗中的友军了,而宝鉴阁又已经化敌为友,想必接下来的一战之中,必有暗中支持。
而自己,只是一面旗帜罢了。
李叹云又与老者商量了一番比武的细节,老者承诺会赠予一些物资上的支持,并指点了城中的中小家族以及散修的势力格局。
据他所说,暗中修习魔功之人并没有廖姓修士所说的那么多,大多数人要么是畏惧道门戒律,要么根本接触不到魔功。
老者坦诚的指出,金家无力正面对抗廖王两家,还是要避嫌的。因此在这期间,金家不会提供任何明面上的支持,无论李叹云成与败,只会什么也不管。
李叹云对此深感赞同,若是金家站出来支持自己,反而会被有心之人曲解成家族之间的斗争,淡化了抗魔大义。
临别之际,老者递过一个储物袋来,忽然问道:“愚兄观师弟所为,颇有行伍之风啊。”
李叹云接过储物袋,稍一纠结,便点头回道:“正是,但叹云不是本地军士。”
“唉,若是寒山群修的道心皆如你这般坚定,我寒山白龙海上边境,也不会数次被魔修轻易攻破,我金家先祖或许此时已经是元婴修士了。”
........
张姓修士跪倒在宝鉴阁顶楼一处洞府门前,她已将白天发生之事禀明,静等师尊训示。
“眉儿你做的很好,肯放下身段,化敌为友。这一点比你师兄强,他受限于阁主身份和人情世故,往往会执迷不悟。”
“眉儿不敢跟师兄比。”
“无妨,但是你过于守规矩,也有些患得患失了,为师若是你,在你厅中便不计代价的击杀此人立威,道理可以在事后随便讲。”
“而且,你既要施恩此人,那就不能太过小气了,为什么不给俸禄,便是一年给他几块三阶又能怎样,于我阁中之利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是。”
“至于那些鉴定买卖魔器之事,借机停了正好,不单是此城,寒山其他地方都停了吧。”
“至于玄剑和神炼地界,嘿嘿,就不需要通知他们,也不要透露风声,但是不要与他们有魔器的勾兑了。三位师兄排挤为师已久,哪天若是栽了大跟斗岂不是正好?”
“几百年了,当玄剑宗真的对寒山地界放纵自流吗,不过是等养肥了再杀之时,好有个动用雷霆手段的名分而已。”
“眉儿,经此一事你要记住,我宝鉴阁乃是以鉴定的金字招牌为立身之基,至于一手买,一手卖之事,不过是维持生机的手段,不能本末倒置,因手足之利而伤腹心。”
张姓修士听到此处不免有些激动起来,师尊能对自己说这些交心提携之语,明显是看重自己。再加上自己暗中笼络的人手,或许未来真能与师兄角力,再进一步也未可知啊。
那背后的利益,岂止是百万灵石可比的?
“眉儿,莫要因俗务耽误了修行,你已有八十岁了吧,修为还是太低了。”
“是,谨遵师尊教诲,眉儿告退。”
张眉小心的跪伏退后几步,然后才起身再次施礼离开。
直到下到自己的厅中,见到自己的弟子,才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来。
“师父,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徒儿,有这么明显吗?”
“师父,你的两条眉毛都飞起来啦。”
“没大没小的,还不快些安心打坐。”张眉佯做发怒说道,见徒儿装模作样的盘膝而坐,又忍不住对自己挤眉弄眼。
她轻笑着摇摇头,走进自己的内厅。
师尊这一次给的信号太明显了,难道师兄又犯错了吗?
还说我患得患失,哼,若廖春死在我的厅中,廖家老祖找上门来讨要说法,还不是拿我当替罪羊?
我将这把火引到城主府去,即便是廖春身死,找麻烦也要找金家,宝鉴阁可以推得干干净净,何过之有?
师尊又说我小气了,我只是个鉴定奉行哎,哪敢乱给好处,我若是师兄,一年给十块三阶我也能给的。
还好我当时留了一手,没把话说死了,那么下次见面要不要施恩买好那小子呢?
张眉心中思绪纷飞,手中拿着一枚小小金元宝把玩。忽然她自嘲一笑,此时所为,可不就是师尊说的患得患失么。
罢了,那人本领不俗,行事果决,倒是好一把快刀,不如借机结个善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