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飞驰,到了远处的一个山顶之上,山顶上有个庙宇,只是这山颇高,多年前一场暴雨将山路毁断,慢慢地这庙宇无人料理,开始破败了下来。
何九一手牵着李叹云,一脚蹬开庙宇大门,朗声笑道:“诸位,我回来了!”
李叹云半个身子掩在何九身后,看向门内,只见十多丈宽大的前庭内,或站或坐着几个人。
左手第一个是个身着华丽锦衣的胖子,唇上一抹黝黑的胡须,头戴方帽,眼中似乎带有一丝鄙夷之色。
第二人便是自己见过的那名女子,她今日依然黑色斗笠罩身,身着一身白袍,那大牛却不见踪影。她正笑道:“我等恭候何兄多时了。”
右首两人自己分别是一个年轻男子和一个老者,那年轻男子身着翠绿衣衫,瓜子脸桃花眼,生的好生俊俏,半卧半坐的在一把长椅之上,那长椅与这破庙格格不入,不知从哪带来的,此刻他正上下打量自己不停点头。
那老者身材精瘦,头上没几根头发,嘴里叼个烟袋,手边扶着个十几岁的孩童,那孩童见自己看过去,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今日除了我等要商议的大事之外,也是我何老九收徒之日,还请各位师兄弟一起做个见证。”何老九抱拳团团一揖。
伴随着几声好说好说之类的话,白梅开口说道:“早为师兄准备好了,师兄里面请。”
众人移步到内殿之中,金无咎和向昆却没进去。
向昆见炼气圆满的金无咎也不去做见证,心下稍安,传音说道:“那何老九算什么东西,也配金兄给他作见证。”
金无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闭目养神,并不回复。
他不去做个见证,纯粹是因为不想给那小孩儿见面礼,既是有灵根,便是修士了,寻常金银相赠不合礼仪,若是给修士所用物事,他又舍不得,索性厚颜不见,反正他与何老九也不是一路人。
他是炼气大圆满的修士,今年已经七十有九,早些年错过了筑基机缘,蹉跎至今。之所以答应白梅以身犯险,帮她打一场擂台,可不是为了那一千灵石,而是自从白梅与他说明缘由之后,多年未见的机缘波动赫然出现在了白梅身上。
只好漫天要价,虽最终接受委托,心中却一直踌躇。
这机缘如此强烈,定是筑基机缘无疑,可命运到底是要我帮她赢得擂台 ,还是要我暗中破坏,坏她好事?
至于向昆这种肮脏货色,他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虽然这些年与何老九一向不对付,至少何老九手底下的功夫自己是佩服的,你向昆是个什么玩意儿。
神识探向内殿,殿内何九正引着那小孩儿跪拜道门祖师,看样子后面拜过师祖,就是敬酒拜师传功,然后就完事了。
金无咎不由得摇摇头,拜师之礼如此粗糙,真让人发笑,跪拜道祖的每一个动作手势都是有讲究的,今天也不是吉日,如此草草,也就何老九这种身家拮据的散修能做的出来了,还乐的合不拢嘴,不就是一个三灵根吗?
不多时,只有两个小孩儿出来了,正是李叹云和另一个小孩儿,那小孩儿走到外殿对着金无咎和向昆躬身行礼,李叹云也跟着有学有样。
“金师伯,向师叔,白师伯有请二位殿内说话。”
金无咎点点头,摸摸他的小脑袋,笑道:“林儿乖,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学本事啊。”
林儿仰头笑道:“嘻嘻,我师父不让。”
金无咎本就是说笑,他可不想带个小偷儿回宝鉴阁,那还不翻了天。又看了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李叹云,见他半天蹦不出个屁来,心中不喜,哼了一声就进去了。
李叹云吐吐舌头,心有失落,但并不很在意,在青山集摆摊时也常被人鄙夷奚落,他早就对这些无所谓了。
“走,我带你去看大青牛。”李叹云被林儿拉着跑出庙宇。
李叹云已经知道,身边这个小孩儿叫做方林,比自己还要小一岁。
出了庙宇,在山坡上左拐几次,便见到了那头巨大的青牛,青牛吃饱了肚皮正躺在地上,二小悄悄走过来,方林指指青牛的背,示意他骑,李叹云只是摇头,他可不敢,牛这种牲口他在村里见多了,看上去温顺但是一个不小心就被伤个狠的。
那青牛仿佛察觉到了他们俩,回过头来,伸出舌头舔舔李叹云的小腿。
“哇,他还记得我。”李叹云惊叹道。
“你们见过面啊。”方林眼中满是嫉妒之色。
李叹云就将自己与白梅初见的情形讲了一遍,脑海中忽然又想起胡爷爷说的,拜师不成,认个干娘也好的事,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方林道,眼珠一转,也不知他怎么动作的,李叹云只觉得被人摸了胸口一把。
“你的银子呢,咦,这是什么?”方林手中赫然是李叹云脖颈之上的猪骨头。
“你怎么拿去的,好厉害啊。”这回轮到李叹云惊叹了。
“一块破骨头,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方林左看右看,那骨头不像什么好东西,索性丢还给他,“师父教我的功夫,想偷什么就偷什么,我再也饿不着了。想学吗?”
“我不学,爷爷会打死我的。”李叹云急忙摇头。
“你不偷穷人的东西不就好了,就偷那些又坏又有钱的人,然后把钱分给好人,也是做好事啊。”
“这也行?”李叹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动摇了。
“当然,偷术练到最高境界,甚至能偷天换日,法力无穷!”
“这么厉害,你是什么境界了。”
“炼气一层,你呢。”
“我没有层,哈哈。”
二小又说笑起来,后来李叹云又教方林把手当做梳子,给大青牛梳理脖子和脊背的毛,青牛只觉得舒服,不住的打着响鼻。
“哎呀不好,”眼见日上三竿,李叹云忽然想起来,爷爷还在家里等自己,自己要是不回去,尿在炕上就不好了。
方林不解,问李叹云。听完李叹云的解释,他笑了,说道:“你爷爷又不是不能动,自己解手不就行了。”
李叹云只好给他解释道:“我知道,自从我爹娘没了以后,爷爷总是怕我也出什么意外,所以我才要回去给他看看,不然他会担心的。”
“想不到你还挺孝顺,也罢,我正好顺路,便送你一程吧。”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竟是那大胖子金师伯,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无声无息的。
“多谢师伯,那我先去拜别师父。”李叹云躬身施礼。
金无咎不说话,只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