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剧烈的头痛，像是被塞进了一个高速离心机里旋转了三天三夜。
林凡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电脑屏幕和堆积如山的能量饮料罐，而是低矮的、由粗糙木头搭成的房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某种奇异的草木清香。
“这是哪？”他下意识地想坐起来，却感觉浑身酸软无力，像是大病初愈。
潮水般的记忆碎片猛地涌入脑海，不属于他的记忆。
一个也叫林凡的少年，十五岁，清河镇林家旁系子弟，资质低劣，耗尽了家族人情才勉强送入这青岚宗做了一个……杂役弟子？记忆里最后的画面是，因为没能按时完成砍伐十根铁木的任务，被恶霸师兄张魁踹了一脚，脑袋磕在石头上，一命呜呼。
而自己，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顶尖程序员，同样因为连续熬夜赶项目，眼前一黑……
“所以，我这是……穿越了？还穿到了一个仙侠世界最底层的杂役身上？”林凡撑着身子，靠在冰冷的土墙上，花了足足五分钟才消化了这个离谱的事实。
他环顾四周。狭窄的小屋，除了一张硬板床，一个破木箱，别无他物。身体虽然虚弱，但似乎比前世那亚健康的躯体要强韧一些，空气中那些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微小光点，让他感觉稍微舒服了点。
“灵气？”他脑子里冒出这个修仙小说里的常见名词。
作为一个资深码农和科幻爱好者，林凡的接受能力强得可怕。短暂的迷茫后，强烈的求生欲和好奇心占据了上风。
“当务之急，是了解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他习惯性地用编程思维来解析现状，“身体是硬件，记忆是残留的日志文件，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是操作系统和应用程序。”
他挣扎着下床，从那个破木箱里翻出唯一有价值的东西——一本薄薄的、脏兮兮的小册子。
《青岚炼气基础篇》。
“哦？新手教程来了。”林凡眼神一亮，迫不及待地翻开。
书页上是密密麻麻的繁体字和几幅人体经络图，讲解如何感应灵气，引导灵气按照特定路线运行周天，最终纳入丹田。
若是之前的那个林凡，看到这些玄之又玄的术语，恐怕只会头昏脑涨，不得其法。但现在的林凡，眼中却闪烁起兴奋的光芒。
“感应灵气……像是无线网络信号接收？运行路线……这是预设的能量循环管道？周天……循环次数计数器？丹田……本地存储数据库？”
他越看越觉得有趣。这哪里是什么天书，分明就是一个描述不清、缺乏注释的古老ApI（应用程序接口）文档！
他摒弃了所有玄学的理解方式，纯粹以逻辑和结构的角度去解析这段“代码”。
“这里，‘意守丹田，气感自生’，效率太低，应该先主动扫描（神识感知）环境信号（灵气）强度最高的节点。”
“这段运行路线的冗余循环太多了，完全可以优化，缩短‘编译’时间，提升‘运行’效率。”
“还有这里，灵气压缩存储的方式太原始，像是用文本文件存大数据，难怪‘磁盘空间’（丹田）利用率这么低。”
他完全沉浸了进去，像攻克一个技术难题一样，疯狂地解构、分析、重组这本《青岚炼气基础篇》。
不知过了多久，他按照自己优化后的“算法”，尝试着第一次“运行”。
摒弃一切杂念，不是去“感悟”，而是去“执行指令”。
“指令开始：启动灵气感应协议……”
“定位周围灵气粒子最高浓度坐标……”
“建立初步能量引导通道……”
“按照优化路径‘L1~L78’执行循环……”
“压缩算法启动：‘螺旋压缩v0.1’……”
“写入本地存储‘丹田’分区……”
刹那间，周遭空气中那些微小的光点，像是收到了无比清晰的指令，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和温顺度，疯狂地涌入他的身体！
如果说普通弟子引气入体是涓涓细流，那林凡此刻，就像是身上开了个水泵，近乎掠夺般地吸收着周围的灵气！
优化后的路径畅通无阻，高效的压缩算法让他的丹田能储存远超同阶的灵气量！
一股暖流席卷全身，舒泰的感觉让他几乎呻吟出来。身体的虚弱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炼气一层……这就成了？”林凡感受着体内那缕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能量流，摸了摸下巴，“看来这个‘系统’的底层ApI兼容性还不错，就是官方给的SdK（软件开发工具包）太垃圾了。”
他正陶醉于第一次“调试”成功的喜悦中——
“砰！”
小屋那本就不结实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碎木屑飞溅。
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青年堵在门口，正是记忆中的恶霸师兄张魁。他抱着胳膊，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讥讽。
“林凡！你个废物东西！装死装了三天，胆子肥了是吧？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吗？十根铁木，少一根，今晚就滚去睡兽栏！”
巨大的嗓门震得房梁都在掉灰。
若是以前的林凡，此刻怕是已经吓得瑟瑟发抖，跪地求饶了。
但现在的林凡，只是缓缓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有一种让张魁极其不舒服的……审视和计算。
像是在看一段出了bUG的垃圾代码。
“吵什么？”林凡开口，声音还带着点沙哑，却异常平稳，“没看到我正在‘编译’吗？”
“编……编什么？”张魁一愣，没听懂，但对方的态度让他更加火大，“少给老子故弄玄虚！没砍树就是没砍树！看来前几天那脚是踹轻了！”
他狞笑着上前一步，蒲扇般的大手就朝着林凡的衣领抓来，手上隐隐有气流涌动，显然是动用了微末的灵力，打算像以前一样，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开眼的废物。
在他的认知里，这一抓，足以让林凡摔个七荤八素，哭爹喊娘。
然而——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林凡的瞬间。
林凡，这个刚刚踏入炼气一层，理论上远不是炼气二层的张魁对手的杂役弟子，只是随意地、看似缓慢地抬起了右手。
精准地“格挡”在了张魁手腕的某个特定点上。
不是硬碰硬，更像是按下了一个关键的“终止”键。
“咔嚓！”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程序运行出错的提示音。
张魁猛地感觉手臂一麻，凝聚起来的那点微薄灵力瞬间溃散，整条胳膊软软地垂了下来，又酸又痛，使不上半点力气！
“你？！”张魁瞳孔骤缩，脸上满是惊愕和难以置信。
刚才发生了什么？自己的灵力运转怎么突然中断了？这个废物怎么可能挡住自己？巧合？一定是巧合！
林凡收回手，微微皱眉，低声自语：“‘灵力驱动模块’接口不稳定，存在明显漏洞。攻击意图明显，预判难度低。威胁等级：极低。”
他看向一脸懵逼的张魁，像是工程师在看一个出了问题的老旧设备。
“你的‘代码’，”林凡顿了顿，找了个对方可能能听懂的词，“……你的功法，练错了。”
张魁彻底傻了，张着嘴，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完全陌生了的少年。
阳光从小窗照进来，落在林凡平静的脸上，那眼神深邃得让他心里发毛。
这家伙……是撞邪了？还是……
林凡没再理会他，只是默默感受着体内因为刚才那一下“精准拦截”而微微加速流动的灵气，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这个世界的‘bUG’……似乎比想象中要多得多啊。”
而门外，听到动静赶来的几个杂役弟子，恰好看到了张魁捂着手臂、一脸惊疑不定地僵在原地的景象。
他们看看神色平静的林凡，又看看明显吃了瘪的张魁，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小院里，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一双双充满震惊与困惑的眼睛。
（第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