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的确不是别人。”吴斜没说，他其实已经打算好了，到时候让张鈤山给他平账。
上次新月饭店点天灯，就是这么打算的，没想到没用上张鈤山，霍老太太让霍家担下来了。
所以，这次也该轮到张鈤山了。
黎簇心里憋着一股气，特别难受，也不知道如何排解，他拽下吴斜脖子上的怀表：“这就是信物，反正吴小佛爷到时候不能不认账。”
“这个不行。”吴斜摇头，他又说，“给我胳膊接回去。”
黎簇疑心：“你不会又开枪打我吧。”
“不会。”吴斜盯着黎簇，“别婆婆妈妈的，像个快四十岁的男人，说话算话，一口唾沫一个钉！”
黎簇二话没说，把吴斜胳膊接了回去，吴斜活动了一下，然后坐直身子，在黎簇放松警惕的时候，他给王蒙打了一个眼色。
黎簇刚从吴斜脖子上摘下那块怀表，就天旋地转，整个人面朝沙子，口鼻呛进了不少沙子，至于那块怀表，又被吴斜拿了回去。
“废了我一件衣服。”吴斜脱下没有扣子的衬衫，用这件衬衫拧成绳子，将黎簇的胳膊反剪绑了起来。
王蒙也用自己的衣服把黎簇的腿捆的结结实实。
黎簇吐出几口沙子，在沙地上滚了两圈：“吴斜，你说话不算话，偷袭我！！小人！！”
“我没用枪，其他的，我可没有保证。”吴斜拖着黎簇，来到海子边，按着黎簇的脑袋，水面映照出黎簇的脸，“让你清醒一点。”
说完，不等黎簇说话，扣着黎簇的脑袋，将其按进了水里。
“1，2，3……”吴斜数到二十秒，会让黎簇从水里抬起头来，呼吸五秒的新鲜空气，然后继续来下一组。
黑眼镜从海子里游出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个场面，他的开门大弟子，在古潼京训小朋友。
“怎么回事？”黑眼镜问王蒙。
王蒙将之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他看着光着膀子训狗的老板：“总之，就是现在这样了，不知道老板接下来要做什么。”
“叛逆的中年男人？”黑眼镜听说黎簇的灵魂已经三十八岁了，也是非常惊讶，他这位开门大弟子是有点邪门在身上的，老是吸引奇奇怪怪的人事物。
黑眼镜忽然看到，捆绑黎簇双手的绳子有点松，但他没有说什么，拉着王蒙继续闲聊。
过了大概十几秒钟，挣脱束缚的黎簇瞅准时机，再次被按下水的前一秒，两条胳膊抱住吴斜，两个人扎进了海子里。
黑眼镜知道又有好戏看了，走近了几步，看着海子里翻腾的雪白浪花，但他开门大弟子白的更加显眼，衬托的另一个叛徒中年男人黑的像是一块煤炭。
不过，吴斜虽然是彻头彻尾的废物点心，但这些年锻炼，体能有显着的成长，尤其是应对各种特殊环境，比如水中，他更有办法。
“不错，不错，没有丢为师的脸面。”黑眼镜看着将黎簇拖上岸边的吴斜，大力鼓掌。
黎簇呛了太多的水，刚才吴斜又袭击了他的太阳穴，现在脑袋还很晕。
吴斜抹了一把脸，浑身都在滴水，尤其是头发，他拧干之后，骂了一句脏话：“狗崽子！”
黑眼镜蹲在黎簇旁边，拍了拍黎簇的脸：“嘿，隔着一个世界都追过来，我大徒弟怎么着你了？”
让他想起追着张起灵跑的简长生……
“别看热闹不嫌事大。”吴斜从黑眼镜带来的包里，找出一件衣服，似乎是不满意，嘟囔，“衣服就不能买点材质好的。”
黎簇缓了老半天，才清醒过来，但他爬起来就是跟吴斜索要那块怀表：“给我，吴斜，别赖账！”
“先别急着缠着我大徒弟，跟我练一练。”黑眼镜不讲究公平，拎着黎簇站起来，等黎簇站稳，马上出招。
黎簇哪里是这种老家伙的对手，他结了几招，就地一滚，直接开跑。
“我投降，我发小也是你徒弟，咱们都是一家人，手下留情。”
黑眼镜哟了一声，转头看向吴斜：“大徒弟，你要有小师弟了。”
“刚才就想跟你说，家里做生意的，挺有钱的，可以给你养老。”吴斜挽起袖子，看着滴水的长发，滴落的水珠泅湿了一片。
黑眼镜很满意，就没有继续追着黎簇打，黎簇凑了过来，他就盯着吴斜，吴斜被他的眼神盯得不自在，冷冷瞥了回去：“古潼京你应该不陌生，现在就可以离开。”
“我不想走。”黎簇欲言又止看着吴斜，过了一会儿，他实在是憋不住了，小声问，“你左腿上的是什么？”
“对我这么好奇？”吴斜擦头发的手一顿，觉得黎簇实在是莫名其妙，“黎簇，你究竟想要什么？我们现在只是合作关系，请不要过问你不需要知道的事情！”
黎簇看着翻白眼的吴斜，挑了一下眉毛：“我给你擦头发吧。”
“滚。”吴斜不想搭理黎簇，干脆换了一个地方。
黎簇没跟上去，倒是凑到黑眼镜跟前，问了一句：“你认识张起灵，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黎簇刚才发现，就他嘚吧嘚吧说了半天，吴斜对自己的事情，一丁点都没讲。
“不要用你那个世界的见识，套在我们身上。”黑眼镜按着黎簇的肩膀，这还是一个小屁孩，身体都没发育完全呢。
黎簇坦然地说：“所以我才问啊，谁知道我还能不能回去……”
“我不能说。”黑眼镜被吴斜警告过，关于张起灵，关于简长生，什么都不要说。
黎簇立刻将目光投向吴斜，他也不知道现在的心情是什么，刚才折腾了半天，揍也揍了，这个吴斜也没说不给好处。
而且他爹，黎中元本身就跟古潼京有关系，就算没有吴斜，他那个酗酒的爹，说不定哪天就打死他……
他悲惨的人生不全是因为一个吴斜。
他长大成熟之后，其实也能理解一部分，但他最讨厌的还是吴斜的利用，你要是直白说了利用，那又何妨呢。
偏偏套了一个温情的壳子，让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看不透看不清，沉浸其中又大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