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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排练不欢而散的阴云,并未因江城那微小(在他看来)的让步——“找个安静点的,或者有趣的”歌——而立刻散去。蔡大鲲团队虽然接受了更换曲目的提议,但态度依旧保留,带着一种“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的审视。后续的几次排练,气氛也始终在一种微妙的、公事公办的紧绷中进行。

最终,在节目组的多方斡旋和双方团队的沟通下,选定了一首相对舒缓、带有一些空灵电子元素的歌曲——《星尘》。这首歌旋律线条较为简单,情感基调偏向于静谧与遐想,似乎为江城那“安静”的要求和古筝的融入,留下了一定的空间。

然而,理念的沟壑并非一首歌就能填平。

排练中,蔡大鲲依旧秉持着严谨到近乎苛刻的标准。每一个音符的准确性,每一处气息的转换,甚至舞台上的走位和眼神,他都要求做到极致。他希望将古筝的部分精准地嵌入编曲的特定节点,作为烘托氛围的“配件”。

而江城,则延续着他的“省力”模式。他同意参与合练,但拒绝无休止的重复。对于蔡大鲲提出的某些过于复杂的配合要求,他往往以“没必要”或“这样也行”轻轻带过。他更倾向于一种“感觉对了就行”的松散配合,这让追求完美的蔡大鲲时常感到抓狂。

“江城老师,这里古筝的进入点需要再精准0.5秒,才能跟上我的呼吸节奏!”蔡大鲲指着乐谱,眉头紧锁。

“嗯。”江城应了一声,手下弹奏的节奏却没什么变化。

“您……!”

“感觉差不多。”江城抬眼,语气平淡。

“音乐不是‘差不多’的艺术!”蔡大鲲几乎要压抑不住火气。

类似的对话,在排练期间反复上演。两人就像两条无法交汇的平行线,一个在精密的轨道上高速运行,一个在自己的慢速世界里悠然自得。

直播录制当天,《天籁之战》的演播厅内座无虚席,灯光璀璨,气氛热烈。轮到江城与蔡大鲲这一组登场时,期待与好奇几乎要化为实质。

蔡大鲲深吸一口气,调整到最佳状态,眼神坚定。这是他熟悉的战场,他要用实力证明自己,也要让那个“不专业”的搭档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舞台。

江城跟在他身后,步伐依旧不疾不徐,脸上是惯常的平静,仿佛只是来参加一场普通的茶话会。

音乐响起。

蔡大鲲的开场稳定而富有感染力,他的声音在专业的音响设备加持下,显得格外清澈有力。舞台灯光随着旋律流转,营造出《星尘》应有的梦幻氛围。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蔡大鲲预想的方向发展。

江城坐在预设的古筝位,在既定的节点,拨动了琴弦。清越的筝音流淌而出,与电子音效交织,确实为歌曲增添了一分别样的色彩。

蔡大鲲心中稍定,专注于自己的演唱,试图用情感带动整个舞台。

然而,就在歌曲进行到第二段主歌,一个需要蔡大鲲从舞台一侧走向中央,同时完成一个略带技巧性的转音时——

意外发生了!

不知是舞台机关故障,还是蔡大鲲自己过于投入忽略了脚下,他移动时,鞋跟似乎绊到了某根隐藏的电线或是舞台衔接处的微小缝隙,整个人猛地一个趔趄!

“啊!”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前扑倒!

虽然他在最后关头用手撑了一下地面,没有完全摔倒在地,但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乱了他的气息、节奏和心神!麦克风里传来他急促的喘息和因为中断而变得干涩、甚至微微走音的尾音……

舞台上的灯光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台下观众发出一片低低的惊呼。

导师席上的评委们也露出了错愕和担忧的表情。

后台导演组瞬间炸锅!

“怎么回事?!”

“蔡大鲲摔了?!”

“音频!音频出问题了!”

蔡大鲲半跪在舞台上,大脑一片空白,羞耻、慌乱、愤怒(对自己的失误)以及巨大的职业危机感瞬间淹没了他!他试图立刻站起来,找回节奏,但气息已乱,歌词卡在喉咙里,大脑因为突如其来的事故而嗡嗡作响,根本无法立刻接上!

完了!

这是他脑海中唯一的念头。直播事故!职业生涯的污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全场皆寂、所有人都以为这场表演即将以灾难性的方式收场时——

一直安静坐在舞台一侧,仿佛置身事外的江城,动了。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慌乱,甚至没有去看狼狈半跪在地的蔡大鲲。他的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身前的古筝上,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意外从未发生。

然后,在所有人,包括慌乱的蔡大鲲和焦头烂额的导演组都未能反应过来的瞬间,江城的指尖,如同被赋予了自主的生命,在二十一根琴弦上,骤然划出了一串急促而有力的轮指!

“铮铮铮——!”

那不再是《星尘》原曲中预设的、温和的空灵的旋律,而是一段充满了张力、带着些许金石之音、如同疾风骤雨骤然降临般的即兴华彩!

这突如其来的、强劲的筝音,如同黑暗中劈开的一道闪电,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它强势地填补了蔡大鲲失误后留下的声音空白,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接管了舞台的节奏!

这串华彩并不长,但却充满了戏剧性的转折。在几个强劲的音符之后,旋律陡然一转,变得极其舒缓、悠扬,如同暴风雨后初霁的天空,云开雾散,星光重新洒落。筝音婉转流淌,自然而巧妙地将旋律引导回了《星尘》原本的轨道上,并且,因为这段即兴的插入,使得音乐的过渡产生了一种意想不到的、更加动人的跌宕起伏感!

整个即兴过程,不过短短七八秒。

但这七八秒,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当江城那舒缓的引导性旋律稳稳地接回原曲的节点时,蔡大鲲还半跪在原地,怔怔地抬头,看着那个依旧平静抚琴的身影。

舞台上下的所有人,也都还沉浸在刚才那电光火石般的听觉冲击中,没能回过神来。

江城弹完最后一个引导音,指尖轻轻按在弦上,止住余音。然后,他抬起头,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蔡大鲲身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那眼神仿佛在说:“该你了。”

这一个点头,如同解除了某种魔法的禁锢。

蔡大鲲猛地一个激灵, professional 的本能瞬间被唤醒!他几乎是凭借肌肉记忆,深吸一口气,就着江城用古筝为他重新铺陈好的、那带着劫后余生般宁静与感动的音乐氛围,重新开口演唱。

他的声音起初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沙哑,但那并非失误,反而像是一种真实情感的流露。他唱着关于星尘、关于黑夜、关于坚持与希望的歌词,刚刚经历的那场意外与江城神乎其技的救场,让他对这首歌有了前所未有的、刻骨铭心的理解!

他的演唱,不再是单纯的技术呈现,而是注入了真实的后怕、感激、以及一种破茧重生般的释然与力量!

而江城,在他重新开唱后,便再次退居“配角”,古筝的声音变得轻柔而贴合,完美地烘托着他的演唱,不再喧宾夺主,却无处不在。

整个表演,因为这场意外和江城的即兴救场,诡异地达成了一种排练时从未达到过的、情感与技术的极致和谐与升华!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现场陷入了长达数秒的绝对寂静。

然后——

“轰!!!”

如同火山爆发般,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欢呼声瞬间席卷了整个演播厅!所有观众都自发地站了起来,用力地鼓着掌,许多人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激动不已的红晕!

“太棒了!!”

“神级救场!!”

“我哭了!真的哭了!”

“江城牛逼!蔡大鲲牛逼!”

导师席上,几位资深音乐人也激动不已,纷纷起身鼓掌。

“天才的即兴!这才是真正的音乐素养!”一位导师赞叹。

“化危机为转机,这段表演因为有这个意外和救场,反而拥有了独一无二的灵魂!”另一位导师评价。

舞台上,灯光重新变得明亮。

蔡大鲲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他缓缓转过身,看向依旧安静坐在古筝后的江城,眼神极其复杂,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恍惚、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羞愧与感激的情绪。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江城只是平静地回望着他,然后,像完成了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样,开始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琴弦。

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拯救了一场直播事故的即兴发挥,不过是随手拂了一下琴上的灰尘。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超高难度即兴救场。】

【‘磨合的艺术’支线任务评估:完美!】

【成功在不违背自身原则前提下,以极致专业素养化解危机,赢得搭档尊重,并升华舞台效果。】

【奖励结算:现金+1,500,000元。‘危机应变(艺术领域)’(被动)大幅提升。‘协作理解力’(被动)小幅提升。】

【隐藏任务‘新风尚引领者’完成度提升至45%。】

系统的奖励提示音,为这场惊心动魄的演出,画上了一个丰厚的句号。

江城查收了奖励,感受着新获得的被动能力。

嗯,即兴救场,虽然有点突然,耗能也比预想中高一点。

但结果……似乎还不错?

至少,钱给得很多。

他抬起头,看向台下那些依旧在疯狂鼓掌的观众,以及身边那个眼神复杂的蔡大鲲。

看来,这次“被动营业”,

好像……又不小心,

营业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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