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本来雪就没有多少,又被她俩追着打闹弄脏了一部分。
舒糖从屋里兜了一大块布去隔壁敲门,“嫂子,在家吗?”
关珍珍在屋里做晚饭,听见动静透着窗子看过来,朝舒糖招手。
舒糖摇头:“我不进去了,就是来你家院里借点雪。”
隔着门窗,关珍珍没听清,“借啥?”
舒糖指了指院里的雪包,“借雪,堆雪人。”
她喊完这一嗓子,各家屋门都陆续推开了。
孩子们正放寒假呢,因为下了场雪,都被困在屋里不能出去玩,憋得正难受,一听舒糖在外面喊堆雪人,都推门跑出来了。
“舒糖阿姨,带我一个!”
“我也要我也要。”
穆伊披着袄子出来,周楠手里拿着小铲子,张嫂子家老大拉着弟弟妹妹们出门。
舒糖点头:“行,那就都来,一起!”
藏市天黑的比内地晚两个小时,天这会还没黑。
耗时大半个小时。
一个大耳朵米奇雪人在舒糖的指挥下被堆在院子门口。
各家大人吃完饭也出来看热闹,“糖糖,你这雪人咋跟俺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
“电视上看见的。”舒糖说。
雪人轮廓有了,差鼻子眼睛,院里番茄三个多月已经结果了。
“周楠,去把你的小柿子摘下来两个拿过来。”
柿子做眼睛,黑豆当鼻子,最后舒糖摘下自己脖子上的红围巾给雪人围上,雪人变得栩栩如生起来。
“之前还没看出来小徐也这么会带孩子呢?”
堆雪人时,孩子们造型听舒糖指挥,操作确实听徐西临的。正是因为指挥得井井有条,才能这么高效率的呈现最终效果。
徐西临笑,没说话。
有张嫂子在的场合,她从来不让话落在地上,“这是啥,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年根下,一片红色里,大家欢声笑语地度过了最平凡,又最最不平凡的一个雪夜。
冬天藏市干冷,那个雪人在大家的精心保护下,保存了一个礼拜。
周末,仓央卓玛惦记着今天要去市里逛街,早早就来舒糖家等。
屋里炉子烧的可热,舒糖打着哈欠开门。
仓央卓玛进门就问:“你堆雪人怎么不喊我?”
“那个啊,”烤一宿火,嗓子都被烤干了,舒糖给自己倒了杯水,咽下后才不急不缓地说:“那都四天了吧?”
“晚上太晚,就没喊你。”
仓央卓玛听见这个解释依旧嘟嘴,“我也想住家属院。”
孩子气的话给舒糖逗笑,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下,“跟章礼在一起可住不进来家属院。”
“所以,要朋友还是要男朋友你自己选吧。”
舒糖是故意逗卓玛的,却不曾想这小女孩居然听后当了真,一下就急了,放下杯子,扑过来,把她死死抱住。
“不行,我不能失去你……”
她这一哼唧,徐西临在里屋听见了,也不干了。
推门走出来。
什么也没干,就站在舒糖背后,那冷厉的眼神就吓得卓玛松开了手。
徐西临拉着舒糖起来,“吃点东西再出发,不然路上饿。”
舒糖摇头,“都和嫂子们约好了去市里吃。”
卓玛总算找到表现的机会,“我带了牛奶,你喝我的。”
两人只要凑到一起,就必会出现这样一较高下的争宠行为。舒糖一碗水端平,吃了一个徐西临煎的蛋,喝了卓玛带来的半杯牛奶。
张玲玲没多久也到了。
部队为了照顾家属院里的军嫂,今天特意派了一辆车过来,穆连长开车,大家想玩的晚一点再回来也方便。
去市区的路舒糖已经很熟了,车厢用防风布罩了起来也不冷。半路上,不知道是谁先起头的,大家一起开口唱起了军歌。
轩昂的节拍在蜿蜒盘旋的山路间回荡。
市里街上的人比舒糖之前来过的每一次都多,真是看出来要过年的气氛了。
嫂子们需求不同,需要采买的东西也不同。跟孩子和男人买东西的分成一批,先去了百货公司。
需要置办生活用品的分成一拨,也单独走了。
最后就剩下关珍珍,张玲玲,舒糖,卓玛和穆伊一起。
穆连长一个大男人不知道买什么,就把孩子拜托给了舒糖。周楠跟着张嫂子家大儿子跑了。李敏怀着孕,就没来,写好了一张单子让大家帮忙买回去。
街上时不时一群男人抬着大件家具过去,有衣柜,有双人床。这时候运输条件有限,就都是人工抬。
锋利的四个边角也不包起来,就那么在人群中穿梭。
看得舒糖心有余悸,想把穆伊抱起来:“来,伊伊,今天人太多了,阿姨抱着你走。”
快十岁的小女孩也有四十多斤重,穆伊后退摇头:“不用糖糖阿姨,拉着手走就可以。”
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卓玛看了眼,说:“我力气大,我抱吧。”
她一边弯腰一边嘟囔:“今天市里人是有些多。可能是周边县卖完公粮手里有余钱过来采买的吧。”
章礼在一周前就回江塘了。
卓玛小声嘀咕:“也不知道江塘的人来没来,能不能遇着。”
正说着话呢,不远处传来声音。
到处都是欢声笑语,这一道尖酸刻薄的骂声就显得格外突兀。舒糖几人寻声看过去。
“呦!有些人呐,跟大志哥分手分得挺绝情,怎么花起他的钱来,就不知道脸红呢?”
这一看,才发现,
好家伙,江塘县的人确实来了,不过来的不是章礼,而是她们的老熟人——楚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