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又转念一想,若是能将方济招进翰林院,日日都在眼皮子底下,即便真有什么小动作,也能轻易被察觉。
经过一番思量后,我向黎先生进言,替方济说了些好话,将他纳入了推荐名单。
没多久,他成功通过阁考,很快就拿到了吏部的公函,兴高采烈地前来翰林院报到上任了。
本以为就此风平浪静,可谁能料到,这个方济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京京自从搬进国公府后,住在清幽雅致的菡萏云舍。
袁飞宇在送她进府时,一脸认真地叮嘱,切勿牵扯进府中事务,无事也别去打扰府里的其他人,凡事都听朱琦安排就好。
飞宇虽说心里满是对京京的不舍,然而自己常出外勤,实在没办法日日都陪伴在京京身边。
想着京京住在国公府,外出时有车马接送,在家又有朱琦悉心照料饮食起居,怎么也比在自己的小宅里独居要强得多,这般权衡之下,也只能忍痛与她暂别。
京京本就是一副温柔善良的性子,到了国公府后,朱家的三兄妹都很喜欢她,大家相处得既愉快又融洽。
方济呢,如今不仅如愿以偿地入翰林院做了庶吉士,还机缘巧合地与京京住在同一个府里,这可把他乐坏了,整日都美滋滋的。
从那以后,方济隔三岔五就往菡萏云舍跑,哪怕没什么要紧事,也要找京京闲聊几句。
他但凡得了什么新奇的好玩意儿,亦或是尝到了什么可口的美味,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给京京送去一份。
这日,朱琦拉着京京去逛街,要给京京买些布匹绸缎,做几件漂亮的新衣服。
方济听闻此事后,硬是厚着脸皮要跟着一起去。
三人并肩走在热闹的市集上,京京的目光一下子就被路边摊贩上那些琳琅满目的新奇玩意儿吸引住了。
她不禁放慢了脚步,跟朱琦悠然自得地踱逛起来。
一会儿在卖胭脂水粉的摊前驻足,细细打量着那些色彩艳丽的彩妆。
一会儿又跑到卖团扇手帕的摊位,两人说说笑笑,拿起一把把团扇,轻轻扇动,感受丝丝凉意。
一会儿二人又被卖珠花首饰的摊位吸引,眼神中满是喜爱。
方济站在一旁,眼里全是他喜爱的胡人姑娘——京京。
看她只是左看看右瞧瞧,拿起东西仔细端详一番后,又轻轻放下,好像并没有要买的意思。
方济心里暗自猜想,姑娘肯定是手头不太宽裕,囊中羞涩。
到了布行,两个姑娘满心欢喜地进店挑选布匹,方济则借口说自己有点事,先行离开了。
等京京回到菡萏云舍,一推开门,就惊讶地发现桌上摆满了今日在集市摊贩上看到的珠花首饰、手绢胭脂等物。
而且,全都是她之前拿起来看过,又放下的,一样都不少。
京京顿时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朱琦知道她喜欢这些东西,特意买来送给她的?
正纳闷的时候,只听门口传来方济自信清朗的声音:
“我看姑娘对这些东西喜欢得紧,便擅自做主都买了下来,送给姑娘。若是有什么唐突冒犯之处,还望姑娘多多包涵。”
“方公子,这……这我可不能要。”京京连忙摆手。
“怎么,姑娘是不喜欢吗?”方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
“喜欢是喜欢,可这些都是公子花银子买的,我怎么好意思收下呢?
再说了,这么多东西,我也用不完呀。”京京一脸为难地解释。
“没关系,只要姑娘喜欢,尽管都收下。这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罢了。”
方济说着,脸上露出深情的笑容,双眼紧紧地盯着京京。
“那……那好吧,多谢方公子了。”京京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收下了礼物。
“姑娘不必客气,你我都是国公府的客人,也算有缘。小可表字泽林,姑娘以后唤我泽林就好。”
方济见京京收下了礼物,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方济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他觉得只要自己继续示好,说不定有朝一日,能让姑娘真正喜欢上自己。
又过了几日,这天晚上,方济的仆童采买了醉仙楼的招牌乳鸽。
方济一看到这乳鸽,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京京,想着一定要让她也尝尝这美味。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提着食盒,就往菡萏云舍走去。
可刚走近园子,就看到袁飞宇来了,两人正手牵着手,有说有笑的,脸上皆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只见他们二人在园中找了个石凳坐下,飞宇从怀里掏出一包糖炒栗子,一颗一颗地剥给京京吃,两人你喂我、我喂你,亲密得如同世间最恩爱的情侣。
站在园外的方济,看到这一幕,顿时妒火中烧,双眼瞪得滚圆,仿佛都要喷出火来了。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都深深地嵌入了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他慢慢地转过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一进屋,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运起内力,将手中的食盒狠狠地抛向空中,然后抽出腰间的折扇,对着落下的食盒猛地一劈。
只听“咔嚓”一声,连盒子带里面的鸽肉,瞬间被震成了齑粉。
翌日一大早,方济心中还是放不下京京,又跑去菡萏云舍找她。
却被下人告知姑娘今日起了个大早,已经去医馆了。
方济哪肯罢休,又马不停蹄地跑去医馆寻她。
原来,昨儿夜里袁飞宇告诉京京,他几日后就要奉命前往沧州府调查一起复杂的案件,这一去,恐怕要离开数月。
他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京京每日一早便去舒宁医馆,跟着吕大夫好好学习医术,晚上再回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他平安归来。
京京向来乖巧听话,今日一大早就来了医馆。
可惜来得太早,吕大夫还未挂牌坐诊呢。
她便只能自己走进柜台里,对照着药书,认真地辨认着药材。
方济走进医馆,一眼就看到了在独自忙碌的京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