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这日,麻谷生和飞宇来至国公府,叩响大门,恭恭敬敬地递上我的名帖求见。
朱仪一看是他们舅甥二人,很是高兴,与他们亲切地寒暄起来。
朱仪好奇地问他们:“为何不见李长安啊?”
飞宇照实回答:“如今国公的访客众多,都在外排长龙,人多口杂。
李叔在意仕途名声,怕人误会,说他肆意攀附权贵,所以不便亲自前来,特意嘱咐我们俩来拜望您。”
朱仪微微点头,笑道:“读书人重视名节,这也无妨,你们能来,我亦欢喜。”
一番聊叙过后,飞宇鼓起勇气,把想调任的事情跟朱仪说了一通。
朱仪听后,当即爽快地答应帮他安排。
另一边,朱韵知道朱琦的心上人今日会来府上,一大早便在偏厅候着,满心期待着能一睹未来妹婿的真容。
当她看到麻谷生和飞宇二人时,不禁满心疑惑:一个又黑又胖,虽说穿着还算干净,可满脸青肿,站在那儿呆头呆脑的;另一个倒是年轻俊朗,可佩刀持剑,一看便是个侍卫。
这两人,到底谁才是朱琦的心仪之人呢?
朱韵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又跑去门房,查看他们今日递进来的名帖,上面写着“李长安”。
她心中暗自思忖:妹妹说喜欢读书人,肯定不是那个侍卫,难不成是那个胖子?
朱韵大惊失色,越发觉得不可思议,赶忙回头去找朱琦,一见到她,便焦急地说:“我原本还替妹妹高兴,心想读书人必定知书达理,温文尔雅。
可今日见到那李长安,着实把我吓得不轻,妹妹怎么会喜欢上那么个货色,膀大腰圆,又土又俗。
妹妹可是认真的?小心别被骗了!”
朱韵这一番话,把朱琦听得一头雾水,十分不解:
“什么膀大腰圆,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李长安来了吗?”
朱韵点头道:“可不是,就在前厅呢。”
朱琦一听,顿时欣喜若狂,拔腿就往前厅跑去。
可到了地方,却只瞧见麻谷生和飞宇二人。
她有些生气,忙问:“怎么是你们俩?李长安呢?”
麻谷生赶紧行礼,恭敬答道:
“见过朱小姐。二爷让我们来给成国公请安,他今日没来。”
朱琦一听,顿时气得满脸通红,直跺脚喊:
“太过分了!我找他去!”说完拔腿就跑了。
朱小姐这般情绪激动的突然出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朱仪微微一愣,随即缓过神来,笑着打圆场道:
“噢,小女骄纵惯了,失礼失礼。”
我今日在官署忙了一整日,晕头转向的。好不容易闲下来,正与程彦聊着天。
就见杨义宁像一阵风似的,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嚷嚷道:
“哎,你们听说了没?华胜寺来了一位宗纯法师!”
“你说的莫不是那位禅宗高僧一休宗纯?我倒是略有耳闻。
听闻他在日本声名远扬,诗词书画样样精通,堪称全才。
年初来到咱大明朝交流佛法,他和弟子在华胜寺开坛讲法都好几个月了。
因有皇族血统,僧录司当时还以国礼上报接待的呢。
这也不是啥新鲜事儿了,为何突然提起?”
程彦推了推脸上的目镜,满脸疑惑地问他。
“你们有所不知,这宗纯法师在华胜寺不好好讲经布道,竟然组织起一场智力大赛。
那参赛告示贴得满京城大街小巷都是,招揽各方有才华文士去一决高下呢!”
杨义宁兴奋地说。
“还有这等趣事?到底是啥样的智力大赛呀?”
我忍不住好奇问道。
“据说是三道极其考验脑力的智力题,不是聪明绝顶之人,万是做不出来的。
而且必须三人组队前往,每人各过一关方可。
我这不刚得了消息,就赶紧来找你们商量,有没有兴趣去凑个热闹,探探究竟?”
程彦一听是考验才智的事儿,眼睛瞬间放光,来了兴致,嘴角一勾,笑道:
“听说那宗纯法师是日本第一聪明人,聪明人的智力赛,想必是为了试探试探咱大明才子的深浅。
这么有意思的比赛,怎么能少得了我?”
“怎么,你想试试?”我看向程彦问道。
“有何不可?别的不敢说,要是比脑子嘛,我程梦徽怕过谁?”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满脸骄傲,那神情仿佛在说整个天下就属他最聪明了。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此事有趣,特别适合你们二位。
为啥不去试试呢?要是能解了那日本高僧的三道难题,一来给咱大明争光,二来也是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杨义宁越说越激动,脸上的笑容都快到耳根子了。
“目前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想赢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况且就你我二人,还缺一个队友呢。”
我对程彦说,心里多少有些担忧。
“怕啥,这世上难道还有能难倒你我二人之题?这不还有义宁嘛。”
程彦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不行不行,我一参加比赛就心里发慌,可不敢拖了你们的后腿。
哎,对了,木头哥哥,你有没有兴趣去试一试呀?”
杨义宁伸长脖子,朝着里屋正在抄书的刘健喊。
“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不过倒是可以给你们保举一人。”
刘健抬起头,不紧不慢地说。
“谁呀?”
我们仨异口同声,那急切的模样,就像三只嗷嗷待哺的小鸟。
“谢玉。”
“对呀,怎么把状元郎给忘了?我这就问他去。”
杨义宁话音刚落,就像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
他前脚刚走,朱琦就气势汹汹地杀到了翰林院。
站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大喊:“李长安,你给我出来!”
程彦一看是国公府的朱小姐,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坏笑着朝我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
“她咋来了?”
我无奈地皱了皱眉头,双肩轻轻一耸,小声嘟囔:
“你问我,我问谁?”
只得硬着头皮走出屋子,赶忙向她施了一礼:
“见过朱小姐,不知您大驾光临,找长安有何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