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惨烈搏杀的硝烟仿佛还在冰冷空气中回荡,但陆景深没有丝毫停歇。刘瘸子家的西厢房必须立刻排查!
回到那间弥漫着混合尸臭、血腥和苦杏仁味的低矮土屋,警卫员迅速展开新一轮更细致的现场勘查。封条完好,门窗紧闭,看似无人闯入。
陆景深的轮椅停在门口,锐利如鹰的目光一寸寸扫过泥地、坑沿、火盆灰烬……最终定格在刘瘸子那只垂落在炕沿外的枯手上!
那点之前发现、粘附于其食指中指缝隙间的灰绿色碎末,再次成为焦点。
“取个样品。”陆景深嘶哑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审慎。
警卫员极其小心地用手术镊尖端轻轻刮取了一点那灰绿粉末,置于干净滤纸上。强光手电照射下,碎末的细节在放大镜下清晰呈现——并非单纯的植物纤维,其结构异常粗糙,夹杂着难以辨识的杂质颗粒。
陆景深示意移动滤纸角度。
当滤纸在光线照射下调整约45度角时——
“反光点!”苏念瞳孔猛缩!
只见那堆毫不起眼的灰绿粉末中,骤然闪现几粒极其细小的、针尖大小的、黯淡的金属光泽点!像是掺杂了……碾碎成粉的某种含金属矿物?!
“不是普通草屑或麻纸。”陆景深声音低沉如金铁,“更像人工合成物。掺杂了……东西。”他没有点破,但眼神里的凝重已说明一切。这粉末的存在,远比“意外掉落”的干菜叶要复杂危险!
他立刻命令将样品多层油纸密封收好。
就在这时,苏念的目光被门后墙角那个倒扣在地的、布满灰尘的破旧瓦罐吸引了过去!
警卫员先前搜查时似乎挪动过它,罐底朝上暴露在外。
苏念走近几步,蹲下身仔细观察。瓦罐陈旧,边角有缺损,覆着一层厚厚积灰。但就在罐底边缘一小块地方……有一簇深褐色的、明显湿润的泥点子!泥点边缘甚至微微结着冰碴,在周围干燥尘土衬托下极其醒目!更关键的是,泥点的轮廓形状……像极了罐下地面某处泥土的印痕!这泥是新沾上去的,就发生在警卫员搜查并移动瓦罐之后?
谁?在警卫员离开房间到他们返回之间这极短暂的时间里?潜入?只是为了挪动这个瓦罐?还是……动过瓦罐下的东西?
“检查瓦罐下面!”陆景深显然也看到了那异常湿泥,声音陡然一凛!
警卫员立刻戴上手套,极其慎重地捧起瓦罐。
罐下夯实的泥土地面显露出来。积灰被瓦罐圈出一个清晰的圆形轮廓,中心区域的泥土颜色……似乎比其他地方稍深一点?像是被快速翻动过又匆忙抹平!但动作匆忙,掩盖并不完全!
“有翻动痕迹!”警卫员的声音带着震惊!
这意味着什么?!在他们去村口处理“收荒匠”袭击的短暂时间里,甚至可能是他们刚走没多久,就有人潜入这间被警卫员封条看守的屋子!目标明确——瓦罐下的东西?!
苏念胃里一阵冰凉翻腾,后颈汗毛倒竖!
……
回到临时落脚的村公所偏房,已近凌晨。屋内点起了煤油灯,跳跃昏黄的光晕勉强撑出一小片温暖区域。
警卫将疤脸男严密关押在隔壁单独审讯(卸了下巴防止咬舌),矮个子和另一个吓晕的收荒匠尸体已送去临时停尸处。刘瘸子的尸体和所有物证也暂时存放在此。
苏念反锁房门,第一时间打开药箱内衬夹层,取出那片用油纸仔细包好的焦黄残纸!
昏黄灯光下,纸角的焦黄枯脆感更加明显,那残缺的扭曲反勾符号也分外刺眼。
她深吸一口气,将纸片小心翼翼地放在灯下,凝神细看纸背——那极其微小的、依靠指尖细微感觉才能察觉的凹凸痕迹!果然存在!
她拿出药箱里一瓶自制的显影药水(空间内普通试剂配置),用最小号毛刷蘸了极其微量的一点点,轻轻涂抹在纸背可疑区域。
几秒后,被药水浸润过的纸张纤维纹路略微加深,那细密、刻划般的凹陷痕迹果然在光线下显现出几丝隐约的轮廓!是凹陷的字迹!虽然极淡,且不完整,但能看出是某种细尖工具用力划刻出来的!
但……不是汉字!
更像某种……歪歪扭扭的、由点和短线构成的密码符号?!或代号?!
苏念的心沉了下去。这破解难度远超预期!
就在她准备将纸片翻面继续研究时,眼睛下意识扫过纸角边缘……她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指尖微微发颤!
油纸包内衬上,几点极其微小、却鲜翠欲滴到刺目的……绒毛?!如同刚从土壤里冒出来的、半粒米大小的绿色菌丝?!紧紧依附在那枯黄的焦纸边缘生长着?!
这……这怎么可能?!
这枯黄老纸放在药箱里不到三个小时,竟然长出嫩绿新苗?!
一股带着诡谲的寒意瞬间爬满了她的后背!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想去触碰那点绿意……
“嘎吱——”
门被轻轻推开。陆景深操控轮椅进来,身上带着屋外的寒气。
“还没休息?”他声音沙哑疲倦,但眼底的锐利未减分毫。他显然刚处理完隔壁审讯事宜。
苏念立刻将油纸合拢,动作自然。那点异样她还未确定原因,眼下更紧要的是另一件事。
“瓦罐下有异样吗?”她起身问。
陆景深缓缓摇头,脸色凝重:“下面被挖开个小坑,只有……几颗普通的石子。”他顿了顿,补充道:“位置很深很偏。东西……已经被拿走了。”
东西被拿走了!潜入者目标明确,就是取走瓦罐下的物品!
线索断了?!
就在这时,负责处理疤脸男伤势的警卫员敲门进来汇报:“报告首长!医生在他后腰枪伤创口里,取出了这个!”
警卫员摊开手掌——掌心赫然躺着一块约小指指节大小、边缘被血染透的、方形金属薄片!金属片上似乎还刻着极其微小的凹点阵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