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被匕首死死钉在摇篮上、用鲜血写成的纸条,像一柄烧红的、淬了剧毒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苏念的瞳孔里,也烫穿了她所有的冷静和伪装!
轰!
她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瞬间,轰然崩塌!
时间,仿佛静止了。
空气,凝固得让人窒息。
她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听不到窗外的风声,整个世界,都褪去了所有的颜色,只剩下那片触目惊心的、代表着她孩子生命正在流逝的——血红!
“不……”
许久,她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么一个沙哑、破碎,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极致惊恐的音节。
她踉跄地,一步一步地,挪到那个空空如也的摇篮前。她伸出那只还在剧烈颤抖的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那还残留着孩子们奶香和体温的、柔软的被褥。
空的。
什么都没有。
一股前所未有的、灭顶般的恐惧和绝望,如同最冰冷的潮水,在这一瞬间,将她整个人都彻底淹没了!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无尽痛苦和疯狂的尖叫,终于,从她的喉咙里,撕心裂肺地,冲了出来!
她像一头被夺走了幼崽的、彻底疯狂的母兽,猛地拔出那把还沾着血迹的匕首,那双本还清亮的眸子里,瞬间就布满了骇人的、猩红的血丝!
李莉!
她要杀了她!
她要将她,碎尸万段!
然而,就在她即将被这滔天的仇恨和疯狂彻底吞噬的时候——
摇篮里,一个被匕首钉穿的、小小的、用布缝制的虎头帽,映入了她的眼帘。
那是她前几天,才刚刚亲手为儿子缝制的。
苏念的身体,猛地一僵!
那股即将冲垮她所有理智的疯狂,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闸门,硬生生地,给拦了下来!
不。
她不能慌。
她不能乱。
她的孩子们,还在那个疯子的手里!他们还在等她去救!
她要是乱了,她的孩子们,就真的没救了!
苏念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那双猩红的眸子里,所有的疯狂和绝望都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骇人的、如同在看死人般的、绝对的冷静和……杀气!
她没有报警,也没有去通知陆景深或陈老。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李莉那种已经彻底疯了的女人,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刺激到她,让她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唯一的生路,就是——听她的。
一个人,去。
苏念缓缓地直起身,将那张充满了挑衅的血书,和那个小小的虎头帽,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自己的怀里。
然后,她转身,将房门反锁。
心念一动,闪身进入了“天医空间”!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冲进了那栋储藏了神农毕生心血的“百草阁”!
她不要什么救人的良药!
她要的,是能杀人的、最烈的毒!
她在那一排排标着“奇毒篇”的药柜间飞速地穿梭着,将一包又一包在这个世界上早已绝迹的、见血封喉的毒药,毫不犹豫地,收入囊中!
她又从自己的手术台下,抽出了一整套闪烁着森然寒芒的、最锋利的外科手术刀!
做完这一切,她才走到那口“生生不息泉”的旁边,捧起一把充满了生命气息的神泉水,一饮而尽!
她需要,将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调整到最巅峰的状态!
因为,她今晚要去做的,不是谈判,不是交易。
而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没有任何退路的战争!
当苏念再次从空间里出来时,她整个人的气场,已经彻底变了。
她换上了一身最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将所有的毒药和手术刀,都藏在了身上最隐秘、也最便于取用的地方。
她那张本还清丽的脸上,此刻已经覆上了一层骇人的、冰冷刺骨的寒霜!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更是燃烧着足以将整个世界都焚烧成灰的、属于一个母亲的、决绝的怒火!
她走到桌边,提起笔,在那张她本想写给陆景深的、报平安的信纸背面,只写下了四个字——
“等我回来。”
然后,她便再也没有丝毫的犹豫,拉开房门,像一只融入了黑夜的、携带着滔天杀气的复仇女神,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城西,废弃化工厂。
这里,曾是京城最大的化工厂之一。后来因为污染严重,而被废弃。
高大的烟囱,像一尊尊沉默的墓碑,在清冷的月光下,投下-了狰狞扭曲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品和铁锈混合的怪味。
苏念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化工厂那扇锈迹斑斑的大门前。
她没有立刻进去。
而是先闭上眼睛,将自己所有的精神力,都扩散开来,仔细地,感知着这个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地方。
很快,她便在那栋最高的、废弃的生产车间的顶楼,捕捉到了两道极其微弱的、属于婴儿的生命气息!
和一道,充满了怨毒、疯狂,和……极致虚弱的、属于成年人的气息。
是李莉!
找到了!
苏念猛地睁开眼睛,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眸子里,迸发出骇人的精光!
她没有再走正门,而是身形一闪,如同最敏捷的猎豹,悄无-声息地,顺着一根废弃的排水管道,飞快地,朝着顶楼的方向,攀爬而去!
当她悄无声息地,如同壁虎一般,贴在顶楼那扇破了洞的窗户外,看清里面的景象时,她那颗本已冰冷如铁的心,还是被狠狠地刺痛了!
只见偌大的、空旷的车间里,她的那两个刚刚才满月的、脆弱得像两只小猫一样的宝贝,竟然就那么被随意地,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而在他们的身旁,那个断了一只胳-膊、浑身缠满了绷带的李莉,正像个疯子一样,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苏念……你为什么还不来……你是不是不想要你的孩子了……”
“他们长得真好看啊……一个像你,一个像他……”
“你说,如果我在这张漂亮的小脸蛋上,轻轻地,划上一刀……你会不会,心疼得死掉呢?”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那把闪烁着寒芒的匕首,缓缓地,朝着那个还在睡梦中的、粉雕玉琢的男婴的脸上,比划着!
“住手!”
一声充满了无尽杀气和疯狂的怒喝,如同惊雷一般,在死寂的车间里,轰然炸响!
“砰!”
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玻璃窗,被苏念一脚,狠狠地踹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