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江月望着李砚舟离去的背影,秀眉微蹙,呢喃道:“这个人……好熟悉,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江照夜叹了口气,解释道:“砚舟也是我们暗夜小队的。当初我和洛姐、砚舟一同来到上界,不幸被时空乱流打散。我运气好,在魔塔附近就遇到了洛姐,但砚舟却一直音信全无,直到现在才碰上。”
千江月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抓住脑海中那一闪而逝的灵光。
洛冰凝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柔声劝道:“江月,时间还很漫长,不必急于一时,慢慢想就好。我们现在先去跟绝情前辈说一声,看看砚舟独自前往须弥山所为何事。”
绝情道人听闻几人来意,面色一变:“你们说,那位下界来的朋友去了须弥山?这下可坏了!”
洛冰凝立刻察觉到不对,追问道:“前辈,这须弥山的禅宗,莫非有什么不妥?”
绝情道人眼中浮现追忆之色:“万年前,禅宗尚未隐世,与天音寺并称‘禅音二佛寺’,如日中天。后来,禅宗寺主法相竟提出,要以镇寺之宝‘大日如来金身’交换天音寺的《大梵般若心经》,被天音寺主持普宏断然拒绝。自此,两家关系破裂,疏远至今。你们那朋友若去禅宗求助,恐怕是要碰壁了。”
须弥山下,血染石阶
此时,禅宗山下。
李砚舟正欲踏上那望不到尽头的石阶,一道蕴含无上佛力的音波轰然炸响:
“滚!”
一字之威,竟将他直接震飞数丈之远。
李砚舟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依旧坚定,再次向前,一步一叩首,开始了艰难的“叩山”。
然而,石阶之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位手持戒棍的武僧肃立。李砚舟才至第一位武僧面前,便被一棍扫飞,经脉已然受损。
绝情道人带着洛冰凝等人赶到时,看到的便是李砚舟浑身浴血、却仍挣扎前行的景象。
江照夜心急如焚,正要上前搀扶,却被绝情道人拦下。
“这是他自己的因果,禅宗的规矩,外人不能破。”绝情道人语气凝重,“我们直接上山去见法相。”
禅宗大殿内,佛音缭绕,建筑古朴浑厚,尽显体修宗派的气象。
主持法相见到绝情道人,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仍是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你这杀星怎么来了?既然来了,便请入座吧。”
众人落座后,绝情道人开门见山:“老和尚,何必如此为难一个小辈?”
法相闻言,面色不变,声音却陡然变得恢弘严厉:“他若是旁人,老衲或许会网开一面。但他既是天音寺的传人,难道普宏没有告诉他,我禅宗与天音寺的宿怨吗?”
绝情道人叹息:“你活了万年,却始终迈不过那道坎。大道无形,强求又有何用?”
法相沉默片刻,语气斩钉截铁:“即便错了,那便错到底!只要能抵达那个地方,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绝情,带他们走吧。也告诉那小辈,叩山绝无可能,除非他不要命了。”
绝情道人知他心意已决,饮尽杯中茶,起身道:“告辞。”
山下苦执,心痛难言
回到须弥山下,众人看着已成一个血人、仅凭意志仍在石阶上爬行的李砚舟,无不感到心痛。
千江月忍不住道:“前辈,那法相大师为何如此不近人情?”
绝情道人摇头:“那老和尚困于心魔万年,执念已成他修行的一部分,岂是旁人三言两语能化解的?”
洛冰凝问:“万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旁的镰开口解释道:“据说,万年前法相与普宏大师同拜于菩提祖师门下。后来菩提祖师去了一处神秘之地,下落不明。而那地方,唯有真仙境大能方可进入。普宏与法相万年前便已是至尊,却始终无法突破最后一步……说起来,绝情前辈若对上他们二位,胜负如何?”
绝情道人面色一黑:“修行不好好努力,对这些陈年旧事倒是如数家珍。”
一天一夜过去,李砚舟凭借顽强的意志,竟真的爬到了山顶。然而,等待他的并非接纳,而是一股更为磅礴的力量,将他再次轰下山崖,生死不知。
洛冰凝见状,周身寒气大作,便要上山讨个说法。
“再敢上前,休怪老衲无情!”法相冰冷的声音自山顶传来,震得几人气血翻涌。
洛冰凝看着山下气息奄奄却仍在爬行的李砚舟,心急如焚。
绝情道人沉声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几人瞬息间赶至天音寺,直入菩提树下。
绝情道人身影一闪,不知去了何处。
天音寺大长老听闻此事,火爆脾气立刻上来了:“法相师兄太不像话了!对一个小辈竟下如此狠手!”
主持普宏大师苍老的脸上满是复杂之色,他依旧紧闭双目,对洛冰凝等人的苦苦哀求无动于衷。
“此事老衲已知晓。但《大梵般若》乃本寺不传之秘,绝无可能外授。几位施主,请回吧。”普宏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师弟,送客。”
洛冰凝等人还想再求,一股柔和的佛力却已将他们 送出寺外。
“大师!李砚舟他快死了!您现在不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洛冰凝的声音在寺外回荡。
大长老无奈挥手,一道金光便将洛冰凝等人送回了须弥山。
绝情道人见几人返回,便知结果,叹道:“普宏那老家伙,还是不愿出手么……”
他目光转向山下如血葫芦般的李砚舟,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不过,你们这朋友恐怕际遇非凡。寻常人伤至这般地步,早已魂飞魄散。但他心脏处似乎有一股精纯的生命能量,时时吊住他最后一口气。”
洛冰凝闻言,眼中泛起泪光与苦涩,轻声道:“那是我们的挚友,望舒。当年为了救我们,她献祭了自己……这‘生命之心’,是她留给自己爱人最后的庇护。”
绝情道人长叹一声:“世间最苦,莫过于痴情人。起死回生乃逆天而行,果然是命运多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