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穿透古神书院上空缭绕的灵雾,洒在连绵的殿宇楼阁之上。修炼了一夜的弟子们陆续走出洞府,开始新一天的吐纳修行,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气与淡淡的灵气波动。
在书院深处,一座名为“绝情居”的僻静院落外,几道身影悄然汇聚。为首的女子一袭白衣,气质清冷,正是洛冰凝。她身后,千江月神色沉稳,目光内敛,镰则好奇地东张西望,一双灵动的眼眸中满是跃跃欲试。
“前辈叫我们过去,有事情要跟我们说。”洛冰凝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她率先推开院门,步入其中。
绝情居内陈设简朴,一桌一榻,几个蒲团,仅此而已。一位身着灰色道袍的老妪正盘坐在主位的蒲团上,闭目养神。他面容清癯,须发皆白,周身气息与这院落浑然一体,仿佛已在此枯坐了千年。
感知到洛冰凝等人的到来,绝情道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初时有些浑浊,仿佛承载了无尽岁月,但转瞬间便变得清澈而深邃,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然。
“你们来了。”她的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威严。
“前辈。”洛冰凝、千江月等人齐齐躬身行礼,镰也收敛了几分,规规矩矩地行礼。
绝情道人微微颔首,目光在几人身上停留片刻,似乎是在审视他们这百余年的进境。她缓缓开口道:“你们在古神书院,已修行百余年光阴。这段岁月,于凡人而言已是漫长一生,于修道之路,却仅是弹指一瞬。你们的天赋、毅力,尤其是心性,我们这几个老家伙都看在眼里。”
她顿了顿,继续道:“外院修行,旨在夯实根基,明心见性。如今,你们已然合格。自今日起,你们便正式成为我古神书院的内院弟子。”
这个消息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洛冰凝神色不变,仿佛早已预料;千江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微微欠身表示接受;其余几人也都平静以对。他们在书院百年,修为、贡献均已达到标准,晋升内院是水到渠成之事。
唯有镰,眨巴着大眼睛,似乎对“内院弟子”这个新身份的好奇,远不如对另一件事的兴趣。她忍不住向前蹭了两步,小手拽住了绝情道人宽大的衣袖,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地问道:“前辈前辈,他们都在传,说前些日子,有一道天外而来的惊世剑光,直接把长生世家林家给劈了!要不是他们沉睡的真仙老祖及时苏醒,动用底蕴抵挡,林家差点就被一剑抹去!就算这样,林家周遭万里疆域也被波及,山河破碎,损失惨重……是不是……是不是院长大人出的手?”
绝情道人闻言,额角似乎有青筋微微跳动了一下,她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个胆大包天、没大没小的小丫头,伸出手指,不轻不重地在镰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一记。
“咚”的一声轻响。
“哎哟!”镰捂着额头,委屈地嘟起了嘴。
“不该问的不要问。”绝情道人语气带着一丝训诫,“长生世家之事,牵扯甚大,岂是你能随意打听的?”
然而,她这番看似斥责的举动,以及那并未直接否认的态度,反而让洛冰凝、千江月,江照夜等人心中了然。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确认——此事,十有八九真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院长所为!
镰虽然挨了一下,但见绝情道人没有真正动怒,胆子又大了起来,她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小声惊叹道:“院长大人太猛了!说劈就劈,那可是长生世家啊!传承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庞然大物……哈哈,真是太解气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自顾自地乐了起来,全然没注意绝情道人那哭笑不得的表情。
千江月适时上前一步,恭敬道:“前辈,您召集我等,想必不止是宣布晋升内院之事。是否还有其他的要紧事需吩咐我等去办?”
绝情道人赞许地看了千江月一眼,顺势将衣袖从镰的手中抽回,恢复了之前的肃穆神色。他缓缓道:“不错。晋升内院,意味着你们将接触到书院更深层的传承,也需承担相应的责任。此次召你们前来,确有一事需你们随我一同前往。”
她目光扫向西方,仿佛能穿透无尽虚空:“须弥州的天音寺,不日将举行百年一度的‘封禅大典’。届时,天音寺当代禅子将在万众瞩目之下,登坛悟佛,阐述佛理,以求得到古佛印记的认可。此乃佛门盛事,各方势力皆会派人前往观礼。我古神书院亦收到了请柬,你等随我前去一观,既可开阔眼界,见识各方俊杰,亦可感受佛门法度,于你等心境修行或有裨益。”
洛冰凝等人闻言,相互对视一眼,均看出彼此眼中的意动。须弥州天音寺,乃是佛门圣地,其封禅大典更是难得一见的盛况,能亲身参与,确是一桩机缘。
“谨遵前辈之命。”几人齐声应道。
绝情道人颔首:“如此甚好。今日好生准备,明日清晨,山门集合,出发前往须弥州。”
次日清晨,霞光万道,古神书院的山门前,一艘造型古朴、通体流淌着青色光华的飞舟悄然升起。绝情道人袖袍一挥,带着洛冰凝、千江月、镰十数名新晋内院弟子踏上飞舟。青舟化作一道流光,撕裂云层,朝着遥远的须弥州方向疾驰而去。
飞舟穿梭于云海之上,下方山河飞速后退。约莫半日功夫,前方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空气中的灵气似乎变得愈发祥和、厚重,隐隐约约间,有若有若无的梵唱禅音跨越虚空传来,涤荡心神。
当飞舟缓缓降低高度,穿过一层无形的屏障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只见大地之上,一片金光璀璨。无数寺庙、佛塔点缀在青山绿水之间,或雄伟庄严,或精巧别致。空中时常有身披袈裟的僧侣驾驭佛光飞过,神态安详。浓郁的檀香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伴随着清晰可闻的木鱼声、诵经声,交织成一曲宁静而宏大的佛国乐章。
这里便是须弥州,号称“万佛之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