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大陆仿佛变成了一张不断收紧的巨网。
通往英国的道路被重兵把守,幻影移形和门钥匙的波动被严密监控,维奥莱特·加兰德的名字和画像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他们层层推进,从海洋往欧洲内陆搜寻,势必要把她找出来。
阿尔卑斯山脉上,毛茸茸的雪豹正在山洞前的平台上晒太阳。时不时有一两个骑着扫帚在山脉间搜寻加兰德的巫师从空中路过。
她柔软的肉垫在半空中踩了踩,伸了个懒腰。
看来这里也不能待了,他们已经快搜寻过来了。
她蓝色的兽瞳望向远方巨大骸骨般耸立的纽蒙迦德。那里是绝望的象征,连最贪婪的赏金猎人都不会进去。
也正因如此,它成了最完美的避难所。
纽蒙迦德被层层魔法包裹,欧洲各国抽调精锐驻守其外,绝不入内。
维奥莱特知道为什么,阿不福思曾厌恶的说格林德沃有着蛊惑人心的能力。
每两周会有一辆马车进入纽蒙迦德运送食物,只有此时,城堡外部的层层魔法会解除。
她曾探查过食物马车,里面的食物简单到近乎苛刻,只有硬面包、清水和一点干肉,分量少得可怜。可能是想让格林德沃没力气逃出这里。
她本想用幻身咒进去,但这座监狱在建造之初用了一些古怪的石材,每当她靠近,幻身咒就会失效,这让她险些被守卫发现。
今天夜里将是她唯一的机会,运送食物的马车会再一次解除纽蒙迦德监狱周身环绕的魔法。
夜幕如期降临,阿尔卑斯山的寒风呼啸,卷起地面的雪沫,能见度急剧下降。
这对于猎物是阻碍,对于一只习惯于在雪线之上活动的捕食者,却是最好的掩护。
维奥莱特选择了几乎垂直、布满冰凌的悬崖峭壁。
锋利的爪子深深嵌入冰岩缝隙,强健的肌肉提供着惊人的爆发力和稳定性。
偶尔有巡逻的扫帚光柱扫过崖壁,她白色皮毛上的黑色斑纹就是最好的伪装,只需伏低身子,便能同环境融为一体。
她叼着小皮箱耐心的等待魔法消失,接着从峭壁上向下跳。
维奥莱特的目标是一个位于高处、原本可能是通风口的洞口。
岁月的侵蚀和让岩石崩裂,形成了一个仅容小型生物通过的缝隙。
对于人类而言太小,但对于一只柔韧性极佳的猫科动物,刚刚好。
她把小皮箱甩进去,接着自己也利落的钻进去。
几乎是在她跃进房间的下一秒,城堡外壁那层红色的结界瞬间重新亮起,如同流淌的熔岩,将整个纽蒙迦德再次严密地包裹起来。
维奥莱特尾巴尖还没来得及收回就碰到了结界,尾巴尖上那一小撮毛毛瞬间碳化,变成一小块焦黑的残渣,飘落在地,混入塔楼内积年的灰尘之中。
维奥莱特蓝色的眼睛猛然瞪大,她心疼的叼住自己长长的尾巴,不满的呼噜两声后,开始四处观察。
能看出这座城堡曾经优雅华丽,可惜如今只剩下地上的灰尘和破碎的织物,城堡布局如同迷宫,楼梯狭窄而陡峭,盘旋向上。
维奥莱特恢复人形,提起自己的小箱子,她打算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
被众人追赶,她好几天没睡,提神药剂都快被她喝出抗药性了。
她一路往上走,不知走了多久,她来到一扇门前。
这扇门似乎位于塔楼最高的位置,由黑铁铸造,上面布满了复杂的魔法符文。
门上没有锁孔,只有一个狭小的、用于递送食物的开口。
一种奇异的直觉驱使着她。她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靠近,透过那个狭小的送食口,向里面望去。
里面并非完全的黑暗。一丝微弱的、不知来源的光线勾勒出一个极其简陋的房间轮廓。只有一张石床,一个石凳,别无他物。
而在石床上,坐着一个身影。
他背对着门口,身形瘦削,穿着一件破旧不堪的灰色长袍,满头霜白,头发杂乱地披散着。
但即便被囚禁在这与世隔绝的绝境如此之久,他的脊背依然挺得笔直,仿佛某种被风雪侵蚀却未曾倒塌的岩石。
似乎感应到了门外的注视,那身影极其缓慢地转了过来。
那是一张被岁月和囚禁刻满了痕迹的脸,深陷的眼窝,紧抿的薄唇。
当他抬起眼帘时,维奥莱特对上了那双异色瞳孔——一只深邃如夜,另一只仿佛蕴藏着跳动的苍白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