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菊开得最盛的时候,阿烬提着陶瓮钻进草屋,鼻尖立刻被一股清冽的酒香勾住。林缚言正坐在桌前,往陶瓮里添着最后一把金纹草——那是纹生境催生的灵草,叶片边缘泛着细碎的金光,泡在酒里,让澄澈的酒液染上了层淡淡的琥珀色。
“成了?”阿烬放下手里的野菊,尾巴尖的金环随着兴奋的晃动叮当作响。石砚也凑了过来,手里还攥着块刚打磨好的木牌,上面用符剑刻着“纹生堂”三个字,字缝里嵌着点点金纹,在阳光下闪闪烁烁。
“再封三天就行。”林缚言盖紧瓮盖,金纹顺着指尖流到瓮口,凝成个简单的封印,“阿烬采的野菊带着妖力,石砚刻木牌时灌了符气,这酒啊,既能安神,又能驱邪。”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阵马蹄声,还夹着个熟悉的大嗓门:“林缚言!你这黑风岭藏得够深啊!”
三人同时抬头,只见个穿青布袍的中年男人翻身下马,手里拎着个药箱,脸上带着点风霜,正是寒天宗的药老。他身后跟着个少年,眉眼弯弯,手里抱着捆竹简,竟是许久未见的小师弟云书。
“药老?云书?”林缚言起身迎出去,腕间金纹轻轻一亮——是故人的气息。
药老往草屋里瞅了瞅,捋着胡须笑:“听说你在黑风岭开了个‘纹生堂’,我还以为是谣传。这不,云书非要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点新出的医书。”
云书把竹简递给林缚言,眼睛亮晶晶地扫过屋里的陈设,最后落在石砚腰间的符剑和阿烬摇来晃去的狐尾上,惊讶地张大了嘴:“师兄,他们是……”
“都是自己人。”林缚言笑着介绍,“这是石砚,符术厉害得很;这是阿烬,妖力精纯,帮了我不少忙。”又对石砚和阿烬道,“这位是药老,寒天宗的医道圣手;这是云书,我同门师弟。”
阿烬立刻端来新酿的野菊茶,石砚则忙着给客人搬凳子,腕间的金纹在看到药老时微微发烫——这位老人身上有股温润的灵力,让金纹觉得亲近。
“听说你破了‘无妄谷’的文煞?”药老呷了口茶,目光落在林缚言腕间的金纹上,眼中闪过一丝惊叹,“这便是纹生境?果然是万物同生的气象。”
林缚言点头,把文煞的事简略说了说。云书听得入了迷,捧着竹简道:“师兄,你的境界比从前更圆融了。从前你练剑,总想着‘破’,现在却懂得‘生’了。”
石砚在一旁听着,突然拍了下大腿:“可不是嘛!以前他用冰刃,总想着怎么劈得更狠,现在用金纹,却想着怎么把大家的力气拧到一块儿。”
阿烬也晃着尾巴附和:“上次无妄谷,他要是用冰刃劈文煞,指不定会激起更大的执念呢。”
林缚言笑了笑,起身去搬那坛快封好的菊酒:“药老,云书,今晚就在这儿住下,尝尝我们的野菊酒。这酒里有石砚的符气,有阿烬的妖力,还有……我的纹生境灵力,喝了保管神清气爽。”
药老看着他掀开瓮盖,金纹封印散开时,酒香混着淡淡的灵力飘出来,不由点头:“好一个‘万物同生’!你这纹生堂,怕是要在黑风岭闯出名气了。”
云书凑到瓮边闻了闻,眼睛更亮了:“师兄,我能不能学这纹生境?我觉得比单纯练剑有意思多了。”
“想学啊?”石砚拍了拍他的肩膀,符剑上的金纹闪了闪,“得先学会跟我们这两个‘非我族类’处得来才行。”
阿烬也凑趣地用尾巴尖的金环蹭了蹭云书的胳膊:“还要不怕我的妖力才行哦。”
云书被逗得脸红,却用力点头:“我不怕!只要能跟师兄一样厉害,我什么都愿意学!”
暮色渐浓,草屋里点起了灯。药老和林缚言聊着医道与境界的关联,石砚教云书画基础符纹,阿烬则在灶边忙碌着,锅里炖着的野鸡汤飘出诱人的香气,与菊酒的清冽交织在一起。
林缚言看着眼前的景象,腕间的金纹轻轻起伏。他想起刚到黑风岭时的荒芜,想起与石砚、阿烬初遇时的戒备,忽然觉得,所谓纹生境,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境界。
就像这坛菊酒,少了石砚的符气,便缺了份刚劲;少了阿烬的妖力,便少了份灵动;少了他的纹生灵力,便缺了那份圆融的调和。
万物同生,从来不是一句空话。它是灶台上跳动的火苗,是杯盏间碰撞的笑语,是不同的力量在同一个屋檐下,找到了彼此契合的频率。
夜风吹过草屋,门上的“纹生堂”木牌轻轻晃动,字缝里的金纹在月光下闪着柔和的光,像在诉说着一个关于接纳与共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