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到底是上了年纪的,平日眼睛并不好使,叶容音又喜欢穿着长袖宽袍的衣裳,她自然是看不见太多。
但今日叶容音撩开了袖子,老太君这才注意到叶容音手臂之上竟然还有这么严重的疤痕。
虽说国公府的人身上都有伤疤,但叶容音到底是女孩子,就该娇贵些养着的。
“回府后,我再给你拿些宫里赏赐的玉肌膏。一定要仔细涂抹,姑娘家身上可不能留疤。”
叶容音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祛疤的膏药,叶容音早就收到了。
但她却一次未曾用过。
叶容音是故意想要留下这些疤痕。
“让母亲挂心是女儿的不是。以后,我也不会这么鲁莽了。”
老太君却慈爱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带着几分纵容:“无妨。别人既敢招惹你,直接按回去挺好!我看你这次手脚就挺干净,真厉害!”
“下次打人的时候,你只管师出有因,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
叶容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藏在心底的疑惑:“你……难道就从不好奇我的真实身世吗?”
老太君闻言,坦然一笑:“我又不是那等有眼无珠的傻子,怎会看不出端倪?”
“沈家人不懂珍惜,拿鱼目当珍珠,我却懂得。无论你来自何处,都是对我国公府有大恩的。如今你既入了我国公府的门,唤我一声母亲,你便永远是我的孩子。”
关于叶容音的身世一事,沈家做的确实是隐秘,时至今日,愣是没有找到任何人证,就连沈家的下人也都只把叶容音当成远房亲戚。
但沈家众人的态度那般明显,老太君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她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
毕竟过去的事情又不重要,她只需要知道叶容音想对付沈家,那就足够了。
马车很快抵达镇国公府。
叶容音扶着老太君刚下车,傅世澜便想上前搭话。
叶贤川一个闪身挡在妹妹身前,面色不善:“傅大人,我们已经到家了,你可以回去了。”
傅世澜看着叶容音扶着老太君进去,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叶贤川便再次打断道:
“舍妹乃闺阁女子,您是外男,若无拜帖,恕不接待!”
傅世澜知道,叶贤川现在还憋着一股火呢!
毕竟以往傅世澜来国公府就如同回家一般,府内甚至还专门给他留了一个院子。
“贤川兄……”
傅世澜想要解释,但对上叶贤川那双带着怒气的眼睛,傅世澜只能改口道:
“咳咳,叶校尉,昨日之事,是在下之过,恳请国公府给在下一个赔罪的机会……只是……不知容音妹妹喜欢什么?我受她一声兄长,自当……”
“谁是你妹?”
“那是我妹!我妹!!!”
叶贤川一听,更是火冒三丈!
“还有,你休想从我这里打听到我妹妹的喜好!”
傅世澜这厮夜闯他妹妹香闺,居然还敢跟他这个做哥哥的打探妹妹的喜好?!
还有没有王法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
“臭不要脸!爬!”
叶贤川怒喝一声,懒得再跟他废话,转身气冲冲地让人把国公府的大门关了。
而他自己,则急冲冲的跑到叶容音面前,“妹妹,你以后离那傅世澜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以前是瞎了眼才把他当兄弟!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今天敢打扰你睡觉,明天就敢打你主意!你可千万不能被他骗了!”
叶容音听得有些好笑:“哥哥,你以前不是常让我喊他‘傅哥哥’,还说他是你最好的兄弟吗?”
叶贤川嘴角一抽,只恨不得抽当初的自己一巴掌:“谁是他好兄弟?从今日……不!昨日起,不是了!”
“我拿他当兄弟,他却想……他却偷偷打扰你!此等行径,与贼子何异!总之你不许再理他!”
叶容音更加好笑了。
其实她能理解为什么傅世澜半夜三更跑她窗前。
无非就是觉得叶容音是个危险人物,担心自己会给国公府带来麻烦而已。
说实话,要是人不是叶容音杀的,她还真的会感谢傅世澜的关心。
偏偏,人就是叶容音杀的。
叶容音可不想被傅世澜抓到把柄,然后送进去。
看来装绿茶一事,自己以后还是要再加强一下功夫啊!
想到这里,叶容音也默默生出了一种以后离这个家伙远点的想法。
但看着叶贤川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叶容音心底那点恶作剧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她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眨着眼问道:“三哥让我不理他,我自然听三哥的。可若是他自己寻上门来,我又该如何?总不能闭门不见客吧?”
“更何况,三哥你明日就要去翊麾校尉营报到,那是正经官职,岂能随意耽搁?你不在府里,我若碰见了他,想躲也未必躲得开呀。”
叶贤川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如同被点中了死穴。
对啊!
他要去当值,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妹妹身边!
那傅世澜若是仗着身份硬要上门,或是制造偶遇,而他职务在身,如何防得住?!
想到这些,叶贤川的脸垮了下来,“呜呜呜……妹妹,要不然……要不然这官我不当了吧?”
“反正这功劳本就是你挣来的,我去当这个校尉,本就是冒名顶替……我、我本来就不是那块料,武功不如你,脑子也没你好使……”
眼见他越说越沮丧,一副真要打退堂鼓的样子,叶容音连忙道:“三哥,你再胡说,我就抽你了噢~”
叶贤川瞬间闭上了嘴巴,只睁着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叶容音。
叶容音双手按住叶贤川的肩膀,皮笑肉不笑道:“三哥,这功劳是你我兄妹一同挣下的,何来冒名顶替一说?”
“什么一同挣下的啊?明明就是你一个人……”
叶贤川想要解释,但叶容音却是打断了他,
“我一个人可不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更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过三哥你也想得很对,这功劳有一大部分都是我挣回来的。我用这些功劳给你换个官当,结果你转个头就不干了,是觉得我搞点功劳很容易?”
“还是说,你想让我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