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事了,幽泉、金罡二宗覆灭的余波尚未平息,洛云霄已悄然离去。他并未返回药王谷,而是根据慕容轩临终前模糊的指引,以及自身元婴期对天地气机的敏锐感应,一路向东,横渡无尽荒海,寻找那处传说中的虚空遗民圣地——归墟之眼。
茫茫大海,波涛汹涌,妖兽潜行。但对如今的洛云霄而言,这些已不足为惧。焚寂剑开道,元婴威压所至,万灵辟易。他时而御剑飞行,撕裂云层;时而施展金乌遁,瞬息千里。途中偶遇几座海外修士岛屿,他并未停留,只是稍作打听,确认方向无误后便继续前行。
如此飞行月余,海水的颜色逐渐由蔚蓝转为深邃的墨黑,天空中的云层也愈发低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紫色。空气中的灵气变得稀薄而混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老、苍凉、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虚无气息。
“快到了。”洛云霄心有所感,放缓速度。他怀中的那枚七彩晶珠,此刻正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温热,并传递出强烈的、既悲伤又期盼的意念波动。
又前行数日,眼前景象豁然剧变。大海在此处仿佛走到了尽头,一个巨大无比、缓缓旋转的、如同瞳孔般的漆黑漩涡,占据了整个视野!漩涡直径不知几千里,深不见底,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线、海水甚至空间,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吸力与死寂感。这便是归墟之眼,世界的边缘,亦是传说中万物终结之地。
然而,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与虚无中心,却有一点微弱的、纯净的白色光芒在顽强闪烁,如同绝望深渊中的唯一灯塔。那光芒散发出的气息,与七彩晶珠同源,正是虚空遗民最后的圣地所在!
“便是那里了。”洛云霄目光坚定,催动焚寂剑,化作一道暗金流光,逆着那恐怖的吞噬之力,毅然决然地射向归墟之眼中心的那点白光!
穿越漩涡边缘的瞬间,巨大的空间撕扯力传来,足以将金丹修士碾碎。但洛云霄元婴中期修为全力爆发,四阳护体罡气与焚寂剑意融为一体,硬生生抗住了这股力量。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的水膜,周遭景象瞬间变换。
他出现在一个奇异的空间。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仿佛置身于一片破碎的星空。脚下是悬浮的、布满裂痕的暗色平台,平台中心,矗立着一座由某种苍白玉石砌成的残破祭坛。祭坛之上,悬浮着一团柔和却蕴含着无尽信息流的白色光球,正是外界看到的那点白光来源。光球下方,祭坛表面,静静躺着一具完整的、与之前石殿中所见一般无二的晶莹骨骸,只是这具骨骸更加完整,气息也更加深邃苍茫。
七彩晶珠自动从洛云霄怀中飞出,悬浮到那具骨骸上空,散发出哀伤而亲切的光芒。
“曦……终于等到你了……”一个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意念,直接传入洛云霄的识海,带着无尽的疲惫与释然。
洛云霄心神一震,看向那具骨骸:“前辈便是晶珠中的……曦圣女?”
“是我最后的一缕执念,依托圣坛之力留存至今。”那意念回应道,光球微微波动,化作一道模糊的、身着星纱的绝美女子虚影,目光柔和地看向洛云霄,“你能来到此地,通过金乌考验,斩灭噬灭者分神,证明你已具备承载我族最后希望的资格。”
虚影轻轻挥手,祭坛上的白色光球骤然光芒大放,化作一道洪流,涌入洛云霄眉心!
这一次,不再是破碎的功法信息,而是完整的、系统的虚空遗民文明传承!包括完整的《虚空炼体诀》后续功法(直至可修炼至化神期)、对各种空间法则的深刻理解、无数炼丹、炼器、阵法知识,以及……一段尘封的历史。
洛云霄闭目凝神,全力接收。他看到了一个辉煌的、遨游虚空的强大文明,看到了他们如何发现并试图掌控一种名为“虚空本源”的至高力量,却引来了源自虚空本身的黑暗面——虚空噬灭者的降临。他看到文明在噬灭者的侵蚀下迅速崩塌,看到最后的幸存者乘坐“星舟”逃难,分散隐匿,看到曦作为最后的圣女,带着文明的火种,在此地建立圣地,等待能继承遗志、对抗噬灭者的“有缘人”。
传承持续了三天三夜。当洛云霄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仿佛蕴藏了无尽星空。他的修为虽未直接提升,但对力量的本质、对天地的认知,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对空间之力的掌控,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此刻的他,即便不动用焚寂剑,仅凭对空间的领悟,也足以轻易碾压寻常元婴中期。
“噬灭者并未完全消亡,”曦的虚影变得愈发黯淡,声音带着凝重,“它的本体被远古大能封印于归墟之眼最深处,但封印已然松动。你之前遭遇的,不过是其逸散的一缕分神。它终将破封,届时,此界乃至相连的诸多世界,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洛云霄感受着脑海中完整的《虚空炼体诀》以及对抗噬灭者的种种秘法,沉声道:“前辈放心,既得传承,此因果,洛某接了。”
曦的虚影露出欣慰的笑容,最后看了一眼那具晶莹骨骸,又望向洛云霄:“我的使命已完成,执念将散。圣地残留的能量,可助你稳固修为。未来之路,望你珍重……若有缘,或许能在瑶光仙阁,见到你想见之人……”
话音渐悄,虚影彻底消散。那具晶莹骨骸也失去了最后的光泽,化作寻常白玉。祭坛上的光球黯淡下去,整个圣地空间开始微微震颤,能量正在缓慢消散。
洛云霄对着曦圣女消散的方向躬身一礼。随即,他盘膝坐于祭坛之下,开始消化这庞大的传承知识,并引动圣地残留的精纯空间能量,巩固自身元婴中期的境界。
当他再次起身时,气息已圆融无瑕,对空间之力的运用如臂指使。他看了一眼这片即将彻底沉寂的遗民圣地,身形缓缓变淡,直接融入了虚空,下一刻,已出现在归墟之眼的外围。
该离开了。下一步,瑶光仙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