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存的数十名新晋弟子,在洛云霄的“带领”下,如同惊弓之鸟,一路仓皇奔逃,终于抵达了他所说的“黑风洞”。
此洞位于一处背风的山坳,洞口狭窄,仅容两三人并行,内部却颇为深邃,幽暗无光,隐隐有阴风从中呼啸而出,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和淡淡的腥气。
“快!快进去!躲到深处去!”洛云霄“焦急”地催促着,脸上依旧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众人早已吓得六神无主,闻言纷纷争先恐后地涌入洞中,仿佛这幽暗的洞穴是唯一的庇护所。
林清婉落在最后,她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黑洞,又看了看身旁气息微喘、衣衫破损的洛云霄,柳眉微蹙,低声道:“此地……似乎有些不对劲。”
洛云霄目光微闪,他自然知道这黑风洞绝非善地。前世记忆虽模糊,但对青木城周边一些险地仍有印象。这黑风洞乃是“阴风蝠”的巢穴,一种喜食血肉、性情凶戾的一阶群居妖兽。他选择此处,一是为了暂时避开可能存在的其他危险,二是……混乱之中,更方便他行事。
“事急从权,先进去再说。”洛云霄压低声音,语气“凝重”,率先踏入洞中。
林清婉无奈,只得跟上。
洞穴初入时狭窄潮湿,越往里走却愈发开阔,但光线也愈发暗淡,只剩下众人手中零星几块月光石发出的微弱光芒,勉强照亮脚下崎岖不平的地面。阴冷的风不知从何处灌入,发出呜咽般的怪响,令人毛骨悚然。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有子弟声音发颤地问道。
“都别出声!收敛气息!”洛云霄沉声喝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黑暗的洞穴深处,仿佛在警惕着什么。
他的警告让众人更加紧张,纷纷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只能听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声和阴风的呼啸。
队伍缓慢地向洞穴深处推进,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突然!
“啊——!”
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从队伍后方猛地炸响!
众人骇然回头,只见一名落在最后的散修子弟,不知被何物猛地拖入了侧方一个黑暗的岔道之中!惨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令人牙酸的、血肉被撕扯和啃噬的可怕声响!
“什么东西?!”
“有妖兽!”
恐慌瞬间爆发!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尖叫着向前拥挤推搡!
“闭嘴!原地结阵防御!”洛云霄厉声怒吼,试图稳住阵脚。
但已经晚了!
咻咻咻——!
无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洞穴顶壁和四周的黑暗缝隙中扑出!它们体型不大,形似蝙蝠,却长着狰狞的獠牙和利爪,眼睛闪烁着嗜血的赤红光芒!正是阴风蝠!
数量之多,简直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将人群淹没!
“啊!我的手!”
“滚开!救命啊!”
惨叫声、哭喊声、利爪撕裂血肉声、妖兽嘶鸣声瞬间充斥了整个洞穴!血腥味急剧弥漫开来!
阴风蝠虽然单体实力不强,大致相当于炼体二三重的修士,但数量实在太多,又是在这黑暗狭窄的环境中突袭,瞬间便造成了巨大的混乱和伤亡!
几名修为较高的家族子弟还能勉强挥舞兵器自保,但那些修为较弱、又缺乏实战经验的散修,顷刻间便有好几人被扑倒在地,瞬间被蝠群覆盖,啃噬得只剩白骨!
“清婉!靠紧我!”洛云霄大喝一声,一把将惊骇失色的林清婉拉到自己身后。他手中并无兵器,只能双拳挥舞,将《本源炼体诀》的力量发挥到极致。他的拳风并不刚猛,却精准无比,每一拳都恰好轰在阴风蝠扑击的轨迹上,或是其脆弱的翅根、头颅!
砰砰砰!
数只扑向他的阴风蝠被瞬间打爆成血雾!但他毕竟修为尚浅,蝠群数量太多,瞬间便有更多扑来,利爪在他手臂、肩头划出数道血痕!
林清婉被护在身后,看着洛云霄浴血奋战、略显“艰难”的背影,一咬牙,也抽出随身短剑,剑光闪烁,帮他格挡侧翼的攻击。她炼体六重的修为此刻展现出来,剑法灵动,倒是斩杀了不少妖蝠。
其他幸存者也在最初的混乱后,开始拼命反击,各色灵光闪烁,与蝠群惨烈厮杀。洞穴内顿时化作一片血腥的修罗场。
洛云霄且战且退,目光却如同最冷静的猎手,飞速扫视着整个战场。他在观察,在计算。
就是现在!
他眼中寒光一闪,脚下似乎因为地面湿滑而一个“踉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左侧一个正在苦苦支撑、身上已挂彩数处的王家子弟撞去!
那名王家子弟正全力应付面前的妖蝠,哪料到会被“自己人”撞到?身形顿时失衡,向前一个趔趄!
而就在他前方,三只格外硕大、速度更快的阴风蝠正巧猛扑而下!
“不——!”那王家子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便被三只妖蝠瞬间扑中面门和咽喉,鲜血狂喷,倒地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王兄弟!”附近另一名与他要好的李家子弟见状目眦欲裂,悲呼一声,心神顿时失守。
就在他这失神的刹那!
洛云霄仿佛为了“救援”而猛地向前“扑击”,一拳轰爆一只妖蝠,身体却“恰好”挡住了这名李家子弟左侧的视线。
几乎同时,另一侧黑暗中,一道悄无声息、快如闪电的幽蓝细针,精准无比地没入了李家子弟右腿的环跳穴!
那李家子弟只觉得右腿一麻,瞬间无力跪倒在地!
下一刻,数只阴风蝠一拥而上……
“李兄!”洛云霄发出“惊怒”的吼声,拳风更加“狂暴”,仿佛因同伴接连陨落而陷入了暴怒。
混乱之中,无人察觉那细微的针影,更无人注意到洛云霄那恰到好处的“踉跄”和“遮挡”。
他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的死神,于混乱的杀戮中,精准而隐蔽地清除着潜在的敌人——那些与王家、大长老一系关系密切,或是对他抱有明显恶意的子弟。
每一次“意外”,每一次“失手”,都伴随着一条生命的悄然消逝。
林清婉全力应对着眼前的妖蝠,虽觉伤亡似乎过于集中在那几个特定家族,但身处如此险境,自顾不暇,也只以为是巧合或是他们运气不好。
厮杀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阴风蝠的尸体铺了一地,众人的灵力也消耗巨大,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伤,但蝠群的攻势终于渐渐减弱,残余的妖蝠发出尖锐的嘶鸣,退回了黑暗的洞穴深处。
劫后余生的众人瘫坐在地,剧烈喘息着,脸上充满了恐惧和疲惫,看着满地狼藉和同伴的残骸白骨,不少人甚至低声啜泣起来。
出发时的数十人,经过妖兽袭击和洞中伏杀,此刻竟只剩下不足二十人,且大半带伤,可谓损失惨重。
洛云霄也靠坐在石壁上,胸口起伏,脸色“苍白”,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看起来消耗巨大,伤势不轻。
林清婉连忙取出伤药,想要为他包扎。
洛云霄却摆了摆手,声音“沙哑”道:“我无碍,先看看其他人。”
他的“无私”举动,让幸存者们投来感激的目光。
一番简单的救治和清点后,气氛更加沉重。死伤者中,竟以王、李等几家与林家不睦的子弟居多,剩下的也多是小家族和散修,以及林清婉和另外两名侥幸存活的林家旁系。
“此地不宜久留!那些妖蝠可能还会再来!”一名伤势较轻的散修子弟心有余悸地说道。
“可是……外面……”有人看向洞口方向,外面可能有更可怕的毒甲地龙,一时间进退两难。
“我们必须离开!”洛云霄“挣扎”着站起身,语气“坚定”,“王执事生死未卜,我们不能在此坐以待毙!必须尽快赶到天云宗求援!”
他的话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响应。留在洞中无疑是等死。
“可是……我们该如何出去?又该往哪里走?”有人茫然问道。失去了领路的执事,他们在这荒山野岭根本辨不清方向。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洛云霄身上。是他带他们来此暂避,也是他刚才在战斗中表现得最为“冷静”和“勇猛”(虽然修为不高),无形中已成为众人的主心骨。
洛云霄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沉思”之色,片刻后,他“犹豫”道:“我……我之前偶然看过一份附近区域的残图,依稀记得沿着洞外向东的一条溪流下行,似乎能绕出这片险地,只是……路途可能也不太平。”
“有希望总比困死强!”
“对!听洛兄弟的!”
“请洛兄弟带路!”
幸存者们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附和。
洛云霄“沉重”地点点头:“既如此,大家抓紧时间恢复,一炷香后,我们出发!”
众人纷纷打坐调息。
林清婉走到洛云霄身边,递过一枚恢复灵力的丹药,美眸中充满了担忧和后怕,低声道:“你的伤……”
洛云霄接过丹药服下,摇摇头,示意无碍。他看了一眼洞内凄惨的景象,语气“低沉”道:“没想到……损失如此惨重……是我判断失误,选了这险地……”
林清婉看着他“自责”的神情,心中不忍,安慰道:“这不怪你,若非你当机立断带我们进来,恐怕我们在外面死伤更重……”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轻声问道:“只是……王师兄李师兄他们……”
洛云霄闻言,脸上适时地露出“悲痛”和“愤懑”之色:“可恨那妖兽!专挑修为较高、气息强盛之人攻击!王师兄李师兄他们为了掩护大家,冲杀在前,这才……”他握紧拳头,仿佛极为不甘。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林清婉眼中的疑虑稍稍散去,化为一声叹息。
一炷香后,众人勉强恢复了一些体力和灵力,在洛云霄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走出黑风洞。
洞外依旧雾气弥漫,但之前那恐怖的战斗声响已然消失,不知结局如何。
洛云霄辨认了一下方向,指着一条若隐若现的溪流下游:“走这边!”
幸存者们紧紧跟随着他,沿着溪流,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崎岖的山林中艰难前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和对前路的迷茫。
洛云霄走在最前,背影在雾气中显得有些模糊。
他的嘴角,在无人可见的角度,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清除障碍,初步立威,掌控队伍……计划进行得颇为顺利。
接下来,该带着这些“幸存者”,去往他真正想去的地方了。
天云宗的路,还很长。而这途中的“磨难”,自然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