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闻翛此刻坐在凳子上,两条修长有力的双腿微弯,踩在房车里铺着的毛毯旁。
黑色的发丝在眼前低垂着,有一撮还无害地垂在耳畔。
可再怎么看,眼前人身上散发的气息也着实不能用“无害”两个字来形容。
裴闻翛整个人都充斥着强烈的、充满力量感的美,这种美直抵人心,让人无法抵抗。
他听到脚步声,抬头漫不经心地看向来人。
对上那双漂亮深邃的眼眸,戈棉不由自主慢下了脚步,视线被吸引着一直落在裴闻翛那张干净、五官优越的脸上。
过了一会,戈棉才反应过来,急忙移开了视线。
裴闻翛见此,遗憾地收回了目光。
戈棉将医药箱打开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低头询问:“老大,你的伤在哪里?”
一直盯着戈棉动作的裴闻翛闻言,乖巧地按着凳子转了半圈,露出了背部的伤口。
只见原本光滑完好的皮肤,上面好似被利器从下往上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从右腰一直延伸到左肩胛骨,伤口血肉模糊,让人不忍直视。
戈棉睫毛颤了颤,这种情况下,她甚至不敢贸然上手。
见身后戈棉迟迟没有动静,裴闻翛微微偏头,想去看她。
突然动作一顿,他快速转过了身。
可没想到戈棉已经蹲下身,拿着碘伏棉签垂头靠近,裴闻翛突然的转身吓了她一跳。
戈棉身体有些不稳,一时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倒。
预想中的摔跤没有发生,腰上环上了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
是裴闻翛扶了她一把,戈棉的手下意识向前试图抓住什么,另一只手上攥着的棉签也掉落在地。
入手是柔软滑热的触感,她低头一看,才发现她不小心抓在了裴闻翛的腰上。
两人之间此刻距离并不算多近,但戈棉还是不争气地红了脸。
“谢谢老大。”
戈棉不好意思看裴闻翛的表情,也完全忘了害她跌倒的就是眼前的人。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快和眼前的人拉开距离!
戈棉稍微挣扎着往后退的时候,裴闻翛也顺势松开了手臂,只是眼神低垂着,叫人看不清表情。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内心在疯狂地叫嚣着什么,眼前是刚刚被他手臂环着的纤细柔软的腰肢。
他颇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角,死死压抑着心里快要冲破牢笼的野兽。
但是此刻面对面的两人谁也没有去看对方,画面一时陷入了微妙的氛围。
不过没几秒,戈棉就调整好了心态,现在老大的伤口要紧,没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老大,”戈棉再次拆开一根碘伏棉签,“你伤得太严重了,我先帮你消个毒吧。”
裴闻翛抬了抬眼,克制地握紧了放在大腿上的拳头,冷淡地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解决。”
戈棉握着棉签的手一顿,但依旧没有放弃。
她抿了抿唇,低声开口道:“老大,你不太方便,我先帮你清理一下伤口吧。”
“到时候处理的事情老大自己来,我不太会。”
裴闻翛看着戈棉诚恳的双眼,一时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
当泛着凉意的棉签触碰到伤口的时候,两人都心里一颤。
戈棉害怕下手太重会弄疼病号,悄悄歪头向裴闻翛的侧脸,见人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这才放心继续。
而裴闻翛此刻心里一万个后悔让戈棉帮自己处理伤口。
戈棉为了能够更细致地处理,低头凑近了伤口。
可这对裴闻翛而言就是一场漫长的折磨。
尤其是当戈棉开始处理他左肩胛骨位置的伤时,她低垂的发丝无意识地扫过裴闻翛的耳畔。
她清浅的呼吸听在裴闻翛的耳中异常清晰,他不由地顿了顿,收紧了拳头。
这样的感觉就仿佛此刻阿棉窝在他的怀中一般,而独属于她的气息和呼吸,全都被他拥有。
戈棉察觉到了,以为是自己下手太重,给老大弄疼了。
她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甚至往伤口处轻轻吹了一下。
裴闻翛立马僵直着身体,猛地站了起来,戈棉没想到裴闻翛的反应会这么大。
在戈棉惊讶又疑惑的眼神中,裴闻翛僵硬地接过棉签,把人往外推。
“阿棉去找她们玩吧,剩下的我自己可以解决!”说完就“嘭”地一下关上了车门。
听里面的声音,好似还“咔哒”一下地上了锁,好像生怕戈棉再次推门而入一样。
戈棉神色懵懵地站在车外,回想起裴闻翛刚才黑着的脸,往日里虽冷淡却也算的上平和的眼睛已经变得幽深。
她挠了挠耳后,半晌低垂着头往蒋允安他们钓鱼的小溪去了。
果然还是被嫌弃了。
——
而车内的裴闻翛听着外面越来越远的脚步声,他低下了头,柔软的黑色发丝搭在眼前。
想到刚才吹在背后的那一阵清风,内心又再次生出浓厚的后悔和不舍。
车窗的窗帘依旧紧闭着,昏暗的空间里,裴闻翛的视线落在虚空,眼神晦暗不明。
一股浓稠化不开的氛围在灰暗中蔓延,几种情绪缠绕在一起,复杂又撕裂。
这场无声的战斗不知持续了多久,战况也不得而知。
最终只化作几声极轻的呢喃飘散在空中。
“阿棉。”
“阿棉……”
裴闻翛粗暴地给自己撒了点药粉,用纱布缠了几圈,就套上了黑色衬衫。
这个过程中,他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仿佛他才是那个旁观着处理别人伤口的人一样。
在安静的房车里,裴闻翛撑开双腿坐在圆桌旁,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
没过一会,他起身把车窗的窗帘拉了下来,光线照在他线条分明的下半张脸上。
裴闻窗整个人弯着腰,一只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撇开粉色的窗帘。
漂亮的唇形被光线勾勒出来,他低头用那双锐利的双眼看向窗外。
不远处发出动静的高大灌木丛处,像是察觉到了这道锋锐凌厉的视线,顿时安静下来。
房车的周围好似重新恢复了平静,可裴闻翛却没有放下窗帘,他的视线冷淡地移到那灌木丛不远处的高大槐树上。
裴闻翛嘴角上扬,但眼睛里并无一丝笑意。
过了几秒,他重新放下窗帘,粉色窗帘轻丝般地垂落,梦幻地像童话故事里一样。
可它身后被遮挡光线的裴闻翛公主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很好说话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