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雪蒂意犹未尽地呼出一口气。
这就叫英雄宝刀未老！
“想不到多年未开口，出手仍是绝唱，屌不屌？”
“……”尘听见她最后三个字后默了默，但终究是笑出声。
“你能不能文明点，挺好听的。”
“你这个开口就问候别人母亲的人还好意思说我？”
“那不是替你出气吗，你这人就会欺负熟人。”
二人依旧拌嘴，利欧路与梦幻则是两眼崇拜地看着雪蒂。
小梦有些吃味，“雪蒂唱歌很好听，小梦小时候没有听过。”
“咳咳……那时候你太小了，只能唱小燕子穿花衣，以后你想听我就唱。”
“利欧路晚上也要听！”
“okok，安排。”
清风徐徐，尘看着少女长发一缕缕贴在颊边，发梢的水珠随着竹筏晃动轻轻滴落，原本柔和的发色被晕出深浅不一的层次感，像被揉碎的粉蓝色云霞，格外灵动。
她的衣衫也沾了水，浅色布料贴在身上，却没显半分狼狈——领口微敞，露出纤细的脖颈，衣摆垂在座椅边缘，利欧路就坐在她腿上，而她眼眸低垂，唇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多出几分水乡的温柔与妩媚。
真实而鲜活。
是过去不曾出现的风景，也是无法预料的未来。
一路上，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划着竹筏，直至河流尽头，被宽厚的城墙阻碍。
雪蒂正准备起身，却惊讶地发现那面古城墙如水面般荡开涟漪，任由竹筏穿过。
随后视野开阔，几片花瓣落至脚边，似是欢迎着她的到来。
拉帝欧斯与拉帝亚斯翱翔在天际，看见她的身影后也迅速降落。
“雪蒂！又见面啦，在水都跟拉帝亚斯一起玩吧！”
接下来就是愉快的游戏时间。
玩这一块，雪蒂是相当有天赋的。
既然拉帝亚斯自愿当坐骑，那她就直接模拟小智参加过的飞行大赛，以圆环投进温泉为获胜标准，与尘展开对决。
拉帝欧斯：“我说我要参加了吗。”
尘：“那你跟你妹说去。”
………………
看见自家妹妹跃跃欲试的神情，拉帝欧斯只能叹气同意。
雪蒂简单展示了一轮，接下来就轮到利欧路与梦幻的对局。
看着两小只分别骑在神兽背上竞速，雪蒂坐在草坪，感受花香弥漫，也不知道现在N怎么样了。
自己的十五岁生日马上就要到了，要不那天去见他吧……
不行！哪有生日找别人的道理，应该是他来找自己！
时间很快流逝，夜空中星光点点，将明月的光辉都剥夺了去，雪蒂感受着静谧的空气，一时有些恍惚。
就像很小的时候，那会儿还没有那么多高楼大厦，连空调都没完全普及，每到夏天就只能期盼着凉风多一些，蚊虫少一点。
星星很亮的时候，月亮就会黯淡，反之，月光明亮的夜晚，就看不见星星。
上初中后，再也没见过这样的景色了。
一望无际的星空，从此也成了回忆中的一点朦胧。
“在想什么？”
尘无比自然地在她身边躺下，衣料与地面接触，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月光微弱，他看不太清女孩的脸，但她眼底的光亮却清晰呈现，无法被任何事物掩盖。
“在想我上辈子很惨啊，被很多无意义的规则困住，哪怕未来可期，最宝贵的年华也无法复刻了。”
其实雪蒂的感情相比于亚朗那会儿，已经平淡了许多。
“上辈子？你也有上辈子？”
尘忍不住发问。
“嗯咯，不过很平淡就是了，普通家庭，爸妈不好也不差吧，没虐待我但也说不上有多好，老老实实读16年书，再参加工作吃国家饭，等到五十多岁退休再安静地结束那一生。”
与亿万人都相同的，平淡的一生，当然，也是很多人口中的“理想生活”。
雪蒂其实也知足了，通过读书走出小县城，体验大城市的繁华，虽说比不上有钱人的灯红酒绿纸迷金醉，但最起码每天都能品尝美食，没有什么太大的生活压力。
“那有什么意思？人生不就应该是波澜壮阔、不断历险，让各种各样的可能来填补心中的空缺吗。”
尘撇了撇嘴。
“阶层局限性在那里……很多人是意识不到自己过得不好的，毕竟大家都这样。”
“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可能吧，不过现在过得好就行了，你呢？”
“我啊……”尘看向星空，其实他知道，夜晚的景象一共只有七十四种，今天的夜晚是第十六种，但……
总觉得，今天的星星亮些呢，是错觉吗？
其实他还没有做好坦白一切的准备。
少女的眼神却又耀眼得过分，无论是编织谎言还是闭口不言……都令他难以做到。
“我……”
尘内心陷入极度的纠结，轮回之后，就再没有过这样的情感了。
雪蒂见他眉头紧皱，面露为难，刚想说“不想说就算了”，可又实在好奇，只能改口：“你加油，就算你不想说可我还是很想听。”
淡淡月光下，尘似乎做出了某种极为重要的抉择，他面上带着几分难得的红晕，那头乌黑的长发如同被月光洗去铅华，又或是被镀上月亮的光辉，在雪蒂诧异的眼神中，缓缓褪变为泛着柔和光晕的灿金色。
微风吹过，如同当年，将他发丝撩起，宛若晃动的金箔。
“好久不见，姐姐。”
那双素来透着妖媚的眼眸，此刻竟澄澈得像未被惊扰的湖水。
眼尾的弧度依旧精致，却没了往日的勾人，只剩纯粹的柔软。
“我其实早就猜到是你了，为什么不承认呢？”
雪蒂看着他灿金色的头发，璀璨耀眼，那双黑瞳仿佛跨越千百年的时光，再度与她相逢。
“因为……还是黑色比较好看吧。”
“一切生命，在时间的作用下，都会化作这样的颜色。”
漫长无涯的生命中，只有寂静的黑暗不曾褪去。
那是永远不会消逝的颜色，真正意义上的永恒。
尘看着静静垂落的发丝，流露出一丝怀念。
真可笑……明明只是看见这一缕许久未见的颜色而已。
居然就又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